麦芽再怎么说也是个小朋友。
她到时候劝两句, 也许还能扭转事情局面。
于是那么一瞬, 陆院停在了门口。
也感谢泡芙的不停嗷叫, 压下了陆院喊声。
外面的人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也并没人出声问她怎么了。
——因为门外两个人现在也正心思各异地发呆。
乔栖是满脑子都是麦芽,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很不值得关注的事情, 因为童书渠知道她在麦芽的事情上一直都是很关注很谨慎。
所以他为什么要帮麦芽瞒自己?
真的是像陆院说的那样, 怕打扰她的工作吗?
而梁砚则是宛若一脸被雷劈了一样愣愣地看着明田孤儿院的大门。
表情跟十几年前他第一次站到这门口既然相反。
毕竟当年他还是很开心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是来接自己家人的。
而如今,他再次站在这里,是来“回家”的。
梁砚前前后后捋了下这其中的区别和关联,最后慢吞吞转移了视线, 扭头看向乔栖。
乔栖察觉, 回过头也看他, “怎么还不走?还有事?”
梁砚摇头, “就是忽然想说一句话。”
乔栖:“什么?”
梁砚看着乔栖数秒, 最终还是选择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没什么。”他淡淡收回目光, 踩油门,转方向盘。
乔栖:“?”
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啊,幸亏当年带走的“家人”不是你,幸亏现在留下的“家人”是你。
比起这边的兵荒马乱,医院显然也没好到哪里。
麦芽因为临时拖着童书渠回家,每周要进行的治疗推到了晚上,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小朋友脸比手术灯还白。
童书渠把她抱到病房上, 不忘往她手里塞一个糖果,“赶紧睡觉吧,一觉睡醒就不疼了。”
麦芽“嗯”了一声,抓紧了小手的糖,她努力看了眼手里的糖,笑了笑说:“七公主说下次要给我带樱花味的糖,可好吃了。”
“嗯,那你可要好好休息了,这样才可以吃糖。”童书渠说着抬手把床头的灯关了,一片黑暗里,他抬手轻轻摸了摸麦芽的眼睛,然后把温热的掌心盖在她眼睛上,低声哄她入睡。
等小朋友传来虚弱又绵长的呼吸声,童书渠才小心翼翼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他依旧没开大灯,只是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灯光微弱,他看了下小朋友的胳膊,伤口和输液口依然明显。
其实麦芽身上已经没什么特别完整的地方了,她几乎每天都要输液,从最初的手背到手腕,再到脚背,再这样下去,就要剃光头了。
而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些伤口会越来越难愈合。
冬□□服厚,愈合期间引起瘙痒,小朋友肯定会忍不住抓挠,隔着衣服,万一伤口跟衣服的棉线纠缠到一起,还会引起伤口感染。
啊。
冬天。
冬天真是让人讨厌啊。
他检查好一切,确定没什么误差,起身关灯离开,病房的门刚关上,他一抬头,看到拎着一些水果往这边走来的梁诩墨。
童书渠记得梁诩墨已经住很久了,真算起来,差不多也该出院了。
“梁小姐。”童书渠跟她打招呼,他看了眼梁诩墨的脚,“还没出院么?”
梁诩墨穿了一身米白色的毛领棉衣,很长,几乎盖到了她的膝盖下方,一头长发依然披在了身后。
她本来就很瘦,这种衣服不会显得她臃肿,反而衬托得她好像更加纤瘦单薄。
只可惜,童书渠跟她并无亲情,不会像梁砚那样对她小心翼翼。
梁诩墨笑了下,晃了晃手里的水果,“就要出院了,临走来看看麦芽。”她扭头看了眼麦芽的病房,里面一片黑暗,“麦芽已经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