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简不恋战,回过头来找段慕鸿,可他刚一回过头, 就看见段慕鸿双目紧闭,正在离他数米远的地方随着水流疾速下坠。傅行简在水中无声的大吼了一嗓子,飞身游过去堪堪捉住了段慕鸿飘起的衣袖。他奋力拉住那已经不省人事的小人儿,在目睹了对方青白的脸色后心中一顿。来不及思忖,傅行简向上一蹿吸了一大口气,随后钻进水里将气渡给了段慕鸿。可就在这时,一阵激流从他背后推来,瞬间就把他和段慕鸿推到了十多米开外·········
“雁希,雁希,你快醒来啊·······我保证,你要是能醒过来,往后就算你是个女孩儿,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段慕鸿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艘小船里。小船不大,被风吹起的河中浪涛轻轻颠动着。这很舒服,就像她小时候睡在父亲和母亲一起为她轻轻晃动的摇篮里一样。真的有风吹过她的面颊,她能感觉到那轻柔的抚触。只是风有点凉凉的,像掺杂了水汽。
段慕鸿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湛蓝的夜空,湛蓝的夜空中有一枚金色的圆月,像一盏小小的灯挂在天边。接着她的鼻子也开始恢复嗅觉。一缕血腥气混合着水草和水的清冽气息钻进了她的鼻子里,伴随着一点淡淡的檀木香。段慕鸿慢慢扭过头,脸颊一下子就撞进了湿漉漉的布料和一个温暖的胸膛里去。
“你醒啦!”
小船忽然停下颠簸了,热乎乎的气息自上扑下来。段慕鸿扭过头去,被眼前放大的五官吓了一跳。大叫一声险些从傅行简臂弯里滚落出去。
“你——你你您怎么在这儿!”她失声道。同时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傅行简对她挑了挑眉,是一个有些懊恼又好笑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救了你的小命,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段慕鸿的瞳孔一下子缩紧了。她惊慌的伸长脖子四处乱看着,口中急道:“水贼——水贼都打跑了吗?”
“跑没跑不知道,不过你和我倒是跑了——”傅行简道。“——水流太急,我又只顾着捞你。结果一块儿被水流冲跑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
这倒是实话。眼下他们二人身处荒郊野外,深更半夜的,段慕鸿目之所及,别说是水贼,连个水鬼都没有。
她收回了目光,先是眼神复杂的望着傅行简说了一声谢谢,接着便困惑道:“被江水冲走了?那其他人呢?”
傅行简抿了抿嘴角,走到一棵树下把她放了下来。段慕鸿背靠着大树坐了,就见傅行简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拿出一个油纸包来。他不说话,低头打开油纸包看了看道:“火石应该还能用。”说着伸手又从腰后拿出个什么东西,便将两样凑在一起打了起来。“咔擦咔擦卡擦”的声音不断传过来。段慕鸿知道,他想生火。
“在这儿生火不会把野兽招来吧?”段慕鸿看了看漆黑的四周道。
“也许会,”傅行简慢悠悠的说。一边隔着刚升起的小火苗看了段慕鸿一眼。”但是如果不快点生火把你的衣服烤干,你明天就会因为风寒倒在路上。“
他从地上拣起一些枯枝败叶用来引火,看那火苗升起来后又去大树周围搜集了一些枯枝来加进火堆里去。段慕鸿看出来了,傅行简选这棵树不是随便选的。等到把一切都搞定了,他才重新回到火堆旁,对着段慕鸿拍了拍手道:“雁希,到火旁边来,还有,把你外头的袍子脱了。”
段慕鸿瞪大眼睛,一把将自己的领口护的死紧:“你做什么?你要乘人之危?!”
傅行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颇为无奈的看了看段慕鸿,他有些认命般的点点头道:“好好好,我先脱,这样公平了吧?你不把衣服脱下来烤干会生病的。听话,你不信任我可以,但你要是病了,咱们现在身无分文,这荒郊野外也没有大夫。你准备上哪儿去给自己超度?”
段慕鸿白了他一眼道:“你才超度,呸呸呸!现在是夏天,穿个湿衣服而已,哪里就能病了·······”
“是刚入夏,我的大小姐欸,我可求你了。你没出门走过垛,不知道这野外到了夜里有多冷。尤其是后半夜的山里。仲夏都能把人冻出病来,何况现在?你瞧——”他对段慕鸿努努嘴,示意她看他自己的衣服。“我都脱下来了。你不是自称是个爷们儿吗?两个老爷们儿一块儿赶路,把衣服脱下来烤烤干又怎么啦?哪儿来那么多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