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说起这些,他还能回忆起刚刚得知噩耗的瞬间,自己有多么恐惧和慌乱,手足无措到六神无主。
说到这件事,孙女士自己也是理亏的。
她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和她想象的我完全不同,自己的儿子竟然是出于这样的初衷,这让她一时间心理上很难接受。
“那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答应帮你?”
“周哥说他喜欢我……但是我一直觉得挺不现实的。”崔馨悦垂头,暗自咬咬牙,一口气将想好的措辞冲口说了出来,“毕竟我和他是两个男人,而且我也不是同性恋。但是……当时我请求跟他结婚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同意了。”
他神色故作轻松,语气里带着些几不可闻的不屑。但这点细微的情绪变化以足以让了解他甚深的孙女士神色大变,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崔馨悦继续说着,语气也越来越轻快:“咳,其实您也不用太担心。我和他领个证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同性婚姻只在特定几个州内承认,出了州都未必算是合法,回国就更不承认了,对我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当然了,用来减税和减免学费已经足够了。不过您要实在接受不了,等过几年我拿到永久居留权之后就跟他离婚好了。现在离婚很简单的……”
话音刚落,他的左脸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卧槽。
真特么疼。
崔馨悦忍着耳鸣识相地闭了嘴孙女士可是好多年都没打过他了,记忆里上次挨打还是小时候练琴偷懒的时候。
“崔馨悦!我没这么教过你!”孙女士终于冲他吼了出来,崔馨悦抬头一看,自己亲妈的眼圈都气红了,“人家在危难时候帮了你,就是于你有恩。于情于理你都不能这么背信弃义!”
崔馨悦捂着火辣辣的脸,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牺牲太大了,回去一定要周飞羽好好补偿他才行。
“我能怎么办?你们要我怎么办?”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一开始他还按照自己设想的剧本做作的声情并茂地念了两句,“我都奔三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当我知道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后还要担惊受怕地瞒着我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但是说着说着他就跳不出这样的情绪来了,把一个上午对于吃不到羊肉抓饭的执念和被周飞羽和孙女士联合欺负造成的全身粉碎性伤痛全部转化成了泪水瞬间奔涌而出,一个人没出息地哭得抽抽噎噎的:“我知道你们肯定也特别想我在身边,可是我又做不到……那个时候我就想……我真够没用的,连个书都读不出来……钱,钱不往家里拿一分,自己还要靠家里养着……”
冲动之下扇了儿子一耳光的孙女士态度再强硬,看到儿子这幅委屈蒙冤的样子显然也十分后悔,颤抖着手抚在他迅速肿起来的脸颊:“对不起,妈妈不该为难你。”
崔馨悦悟着自己红肿的脸,摸到一道破皮的伤口,八成是被孙女士手上的戒指划伤的。他想着自己就这么破了相,泪流得更急了:“是我……太没用……总是让你们……失望……”
“不,你错了,爸爸妈妈永远为你骄傲。”孙女士被他真切而巨大的的悲恸吓住忘了生气,忙扯了纸巾替他擦泪,“可是你不应该就这么做。”
她哀伤地摇头,也陪着落了泪:“婚姻不是交易,我和你爸爸都不希望你因为这些原因赔上自己的幸福,这对你和人家都不负责任,你对不起你自己。”
“也不算……”崔馨悦捂着脸垂下头,冷静了片刻发现自己可能演的有点过,“他对我……挺好的。”
周飞羽抱着一大纸箱快递回来的时候,发现这母子俩之间的气氛些诡异。
“小周回来了?”孙女士故作神态如常的招呼他然而再见周飞羽,她心里的感觉就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她该怎么称呼这个孩子呢?
自己的儿媳妇?
“嗯,这是我妈寄过来的一点营养品,给您和伯父的。”周飞羽献宝似的将箱子放在地上,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这是燕窝,给您吃的,美容。这颗参据说是东北野生的,还有些虫草,这个是……铁皮石斛,好像泡水喝的。具体的我一会儿查一下,听我妈妈说吃这些对身体好。”
他回来的匆忙,也不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崔馨悦的父母该带些什么见面礼为好。最后只好全权拜托自己的母亲帮忙找了些适合的礼品,快递过来。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收。”孙女士心不在焉地推脱了几下,见崔馨悦没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忙提醒道,“小周,你去冰箱里拿点冰块给悦悦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