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羽自然地问道:“这是给爸做的午饭吗?”
“啊?这是狗的。”崔馨悦也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爸”是怎么回事,手里正拿着不锈钢狗盆,理所应当的回答。
周飞羽一下子笑出声:“我说的是锅里的。”
“哦……也不都是他的。”崔馨悦撇净锅里浮着的油星,重新把砂锅盖好,把食盆端回客厅的角落里,放回一个低矮的铁艺架子上那里是属于孙美丽的专属用餐区,“一会儿我们一起吃完再去医院送饭。”
周飞羽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插手,该帮些什么,于是只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进进出出:“妈出去了?”
“退休职工合唱团,去排练了。”
孙美丽一路仰着头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垫着脚跟在崔馨悦身后,看得周飞羽眼里尽是温柔。
厨房里的事情忙得告一段落,崔馨悦洗了手倒了杯水递给他:“对了,你刚刚说,你之前来过我们家?”
周飞羽靠在厨房门框上,目光落手里熟悉的玻璃杯上,端详着:“对啊。那时候你还在上高中呢。”
崔馨悦一愣:“我怎么不记得了。”
因为他妈热情好客,加上父母职业的关系,来过崔馨悦家里的客人也算不上少了。除了亲戚朋友上门,校友同学回校聚会,昔日学生拜访老师,同事日常往来,甚至有时是人托人地带孩子来咨询教育问题。每年高考前后,他爸妈光是接各种拐弯抹角的亲朋好友的孩子高考报志愿的咨询电话就接成了热线崔馨悦一直都很纳闷怎么二十多年来每年都能有熟人的孩子高考。
当然这样的咨询有时候在崔馨悦看来也挺没意义的,好多时候,等两位热心答完疑,对方仍然固执己见地为孩子选择出路。
总之孙女士每次知道结果之后也是颇有微词,这种负面情绪积累到她自己儿子高考才彻底爆发崔馨悦记得当年自己考完之后,被压着估了三遍分,然后孙女士夫妻俩花了三天三夜帮自己把志愿表填了个满满当当。从一本到专科一项没落。
他抄志愿抄的手都要断了,拿去给高中班主任一看,老师乐不可支地问他:“你爸妈是多不想把你留下。”
表上除了第一志愿是父母工作的学校,剩下的十几所都是外地的学校。
然而造化弄人,他最后还是在自己生活了小二十年的校园里,在爸妈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本科学业。
所以在崔馨悦研究生离开家以前,在二十来年的成长过程中,虽说他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不可能见过太多大场面,但每次家里来人父母都喜欢把他拉出来作陪,所以家中来往的人他算得上见过绝大部分。当然其中有些人因为年代久远或是来的次数比较少,他确实可能不记得了。反正,他真的觉得自己印象里没有周飞羽这号人。
潜意识里他总认为,如果他之前见过周飞羽的话,应该不会不记得他。
“因为你那天心情不好。”周飞羽喝了口温度适中的水,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不太爱理人。”
“……”他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崔馨悦使劲地回忆了半天:“你不要吊我胃口行不行,我会憋死的!”
“我准备申请学校的时候,跟父母来拜访过崔教授,是你二姨牵的线。”周飞羽见他真的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便发了慈悲,“跟他询问了一下报考意见,崔教授还为我写了推荐信。后来学校还特地打电话来跟我说,推荐信写的很好。那时候你好像刚上高一?”
“啊……”崔馨悦算了一下两人的年龄差距,好像确实是。
高一……好像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候啊。
他料想了一下当时见面自己的样子,一脸的不堪回首:“怪不得你认识我们家。”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家也没有换新房,不过好像重新装修过了。”周飞羽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觉得剪了新发型的他显得帅气了不少,“之前还跟我妈特地确认了一下。”
崔馨悦还沉浸在自己的黑历史被曝光的悲痛中:“你见我的时候……我是不是特别傻。”
“挺可爱的。”周飞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脾气蛮大,一直吊着脸不愿意理我,又好像碍于礼貌不得不喊我哥哥。我记得我们还去学校里的餐厅吃了饭,你吃饱了就回家了。”
崔馨悦悲痛的捂住脸。
没脸见人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心情不好了,但是怎么想都跟当时的情感状态脱不开关系吧。
而且高一的时候,刚刚军训完,他记得自己晒黑了好几个色号,又因为治疗气管吃了不少激素类药物,加上为了每天早上不用打理头发能多睡几分钟而留的板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