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直接撞到车门,搅乱了马蜂窝,像是要碎开一般。
陆淮安脸部弧线绷的极其冷冽,幽暗的黑眸里隐藏着足以将世间万物吞噬的啸,冰冷的四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所以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沈唯一第一次见到周身都充斥和肃杀气息的陆淮安,对象是她。
这个男人总是一副缄默疏离的模样,即使就站在不过一米的距离,旁人都无法真正的靠近他。
他是真的很孝顺,只要是陆母说的,他都会照做。
从她被陆家收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担起了责任,对她,可以用‘有求必应’这四个字来形容。
当然,除了婚姻。
向来都是说的少,做的多。
这样恨不得掐死她的怒气,还是头一遭。
隔着冬日厚重的衣服,后背硌在车门上倒也不是特别疼,只是男人捏在脖子的大手越收越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唯一本能的抬起手,覆在男人的手背,她几乎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凸起的血管。
她没有挣扎,眼眸里的潮湿渐渐蔓延开来,苍白的脸因为窒息感涨的通红,她却依然在笑。
“……所以……伯母就摔下楼梯了啊,其实……我、我是自己摔下去的……林初很无辜,她还想拉我一把……却被你们父子误解,真是……咳咳……真是委屈极了……”
掐在脖子上的力道还在加大,空气很难挤进喉咙。
“我心肠歹毒……我忘恩负义……可是陆淮安……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我曾经……也是干净的一尘不染……也很善良……”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到最后根本无法发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音节。
视线也变得模糊,男人眸仁里的暗涌却能拨开迷雾,她看到了那双黑眸里的震惊和愤怒,还有无法压抑的痛苦和后悔。
沈唯一现在明明已经徘徊在死亡界限附近,但唇角却依然带着笑。
陆淮安,我在地狱里等你。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原本掐在脖子上的力道徒然撤离,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到现实世界。
沈唯一不停的咳嗽,恍惚之中,她仿佛听到了阴暗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
“你好本事,竟然能把我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瞒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
罪恶的源头,已经过去六年的时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唯一那剧烈的咳嗽声才停下来,她的呼吸很重,“可能……可能是我演技太好了吧。”
陆淮安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泛着白色,沉静如水的面容下,绞着蚀骨的阴狠。
半张脸隐在黑暗里,棱角弧线凌冽如刀锋,“选择在这个时机告诉我,是想死?”
沈唯一的长发有些凌乱,所以她又把帽子戴上了,从眼角滑落的泪珠被遮挡。
她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算,只是一个人在地狱里难免有些寂寞,你想跟林初长长久久,我有些嫉妒。”
有了孩子,还复了婚。
林初在这个男人心里,是无法磨灭的存在,即使他误以为陆母的死是因为林初,经年之后都可以释怀,重新把林初找回来。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知道和不知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
不知情的时候,他可以催眠自己强取豪夺逼着林初待在自己身边,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清楚的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是他错怪了林初,是陆家人忘恩负义逼死了林宗钧。
林初跟他不一样,是不可能忘记的。
陆淮安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阴戾,肃杀,冷漠,暗流涌动,已经上膛的子弹却没有射出。
“没关系,我也不会让你死。”
沈唯一还处于恍惚的状态,她所依靠的车门忽然被打开,她的身子因为惯例摔倒在了冰凉的地面。
陆军的震惊只维持了几秒钟,随后就恢复了一个合格的下属应该有的沉静,大步走到车旁,没有去扶沈唯一,而是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候吩咐。
“把车钥匙给我,送沈小姐去一个干净的地方,要清静,百米外不能有一个人,我什么时候过来,你什么时候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