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桓收回眼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茶几上的餐盒,迈开长腿,走到门口,开门。
盛景臻一身黑色西装,同样的挺拔高大,同样的成熟淡漠,眼球里的红血丝一点不比慕瑾桓的少,只是眼尾处多了几丝皱纹。
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手里拿着一束百合,四目对视,没有一方气场是弱的,仿佛是对峙的姿态,但又没有任何火药味儿。
几秒钟之后,盛景臻开口,“听医生说南湾醒了,我来看看她。”
慕瑾桓淡淡的应了一个音节,“嗯。”
随后将病房的门全部打开,欣长的身体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进门的路。
等盛景臻走进病房之后,他才重新把门关好,回到沙发旁,俯身捡起茶几上的手机。
跟南湾说,“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
南湾怎么会不明白,他是在不露痕迹的把空间留给她和其他男人。
他本是那样骄傲矜贵的人……
在被子里的手把病号服的领口拢好以后,稍微坐起来了一点,看着他,轻声说,“那你把衣服穿上,别走远了。”
慕瑾桓在床尾拿了枕头垫在女人的后背,直起身体,目光里的温柔不需要掩饰,“嗯。”
门被带上。
南湾收回视线,看着几步远处的盛景臻,脸部轮廓似乎比往日的沉静温和多了些疲倦。
想来这两天也是没合眼的。
笑了笑,低声说,“盛大哥,我不方便,你随意找个地方坐。”
盛景臻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收入眼底,迈开脚步,走到病床前,把手里的百合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嗓音温和,“还在发烧?”
她的话语带着鼻音,脸颊也还有淡淡的红,唇瓣没什么血色。
“一点点,已经吃过药了,”即使清新的百合香萦绕在鼻端,南湾也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道,“你是来跟我说谢谢的吗?”
唇角上扬,话音也是轻松的。
盛景臻解开了西装前的扣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南湾的目光,温和,不含任何杂质。
薄唇轻启,缓缓的说,“一句口头谢谢,不仅没办法让你好起来,反而会让你觉得别扭。”
南湾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总之是在很早的时候,如果仔细想,好像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有那么段时间南湾很厌学,说不上是为什么,上课也不听讲,总是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成绩一落千丈。
当时的班主任就是盛景臻的母亲,对南湾抱有很大的期望,不想一个好苗子半路就这么被折断了,把人叫到办公室谈心。
无论班主任怎么说,她都不吭一句,低着头看似虚心受教的样子,但精神已经跑远了。
就是那一天,南湾看到了办公室窗外穿着白衬衣的盛景臻,和身边穿着校服的同龄人都不一样。
年龄的优势,五官更成熟,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时候是说不出的有魅力,如果说是学校新来的实习老师她也是信的。
那之后,她就会经常在学校里见到他,但两人从来都没有说过话,一直到南湾初中毕业的时候,盛景臻才跟她说第一句话,一句打死她也意料不到的话:鞋带散了,小心摔倒。
想到这里,南湾才猛然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难怪能这么了解她心里的想法。
轻轻笑了笑,问道,“盛同学怎么样了?”
慕先生只是说没死也没残,但青春尚好还未高考的大男孩傻了可不行。
盛景臻看南湾无意识的舔着唇,就把桌面上的水杯递给她,嗓音平稳,“已经脱离危险期,只是还在昏迷,有他妈妈在照顾,我就过来看看你。”
听盛亦辰的那位女同学说,如果不是她,盛亦辰可能就真的死在那条河里了。
南湾确实是渴了,水温正好,喝了两口。
眉眼之间盛着浅淡的笑意,看着他,缓而慢的说,“盛大哥,你也救过我的,我就是受了凉发个烧而已,人一点事都没有,你不用觉得愧疚和抱歉,就当是我还你几年前的恩情。”
盛景臻看着那双清水眼眸,那些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遗憾,早在她用带着光芒的眼神看那个男人的时候,就已经释怀了。
他第一次从她眼里看到那样目光,是在她隔着半个操场的距离看陆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