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地方。
向来沉静稳重的南泽,此时双目猩红,似乎下一秒就会毁灭整层楼。
慕瑾桓被掀倒在走廊里的地板上,口腔的漫出血腥味道,他面无表情,只是抬手用指腹揩去嘴角的血渍,站起身,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抢救室外禁止喧哗,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止。
“别打了!”沈之媚插进两人中间,抱住怒气极盛准备再添一脚的南泽,“三哥,你冷静点。”
她怀着孕,南泽自然不会再做什么。
控制着脾气,淡漠的视线从慕瑾桓身上扫过,看着她的时候,眸里的怒气已经隐去。
精瘦的手臂托着女人的后腰,放缓了嗓音,“嘉树一个人在家,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我打电话告诉你。”
沈之媚下意识的去握男人青筋凸起的手,摇了摇头,低声说,“我陪着你。”
在赶来的路上,车速快的惊人,她几乎以为,如果不是因为她还坐在车里,整辆车都会飞出去。
没有人比沈之媚更清楚,南湾在这个男人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
那些看不到光的孤寂里,这对兄妹是彼此的软肋,同时也是铠甲。
这一次,南泽没有妥协,“乖,听话,这里有些冷,一会儿可能会下雨,嘉树怕打雷,你回家陪他。”
嗓音是强势的温和,不容拒绝。
他和慕瑾桓有话要说,沈之媚不再坚持,“那……那等湾湾出来,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南泽抬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整理好,然后低头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对司机吩咐道,“送太太回家,车开稳一点。”
司机恭敬的应着,“好的,南总您放心,我一定把太太平安送到家。”
沈之媚走到电梯前的时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抢救室的方向,水墨勾勒般的眉眼之间隐着担心。
湾湾,嘉树一直在问,姑姑肚子里的宝宝叫什么名字,是弟弟还是妹妹,会不会总是哭……
所以,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
窗外的雷声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静。
两个小时了,抢救室的门依旧是关着的状态。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慕瑾桓的神经,他站在走廊的尽头,微微低着眸,潭底的情绪和焦灼藏的很隐蔽。
就像是一棵百年寒松,清凌凌的立在寒天雪地里,冰冷、疏离、冷漠。
南泽从院长办公室回到抢救室外,西方化的深邃五官没有一丝表情,走到窗边,从西装裤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
先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两口之后,才给慕瑾桓递了一根,看着窗外的无边黑夜。
嗓音淡淡,“南怀煜的事情我来办,你别插手了。”
从南湾回到北岸别墅开始,慕瑾桓就很少抽烟了,除了偶尔遇到棘手的事情会抽两根,但也不会在家里,更不会在她面前。
对男人而言,尼古丁有种奇妙的能力,可以在千头万绪中冷静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后,接过,点燃。
青白色的烟雾从削薄的唇间溢出,一圈一圈,漫过棱角分明的五官,漫过黑色的短发,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低沉的嗓音被烟草浸染的略微沙哑,“南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巴黎虽然有点远,但伸伸手,还是勉强能够着的。”
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他的双脚有些麻木,紧绷的神经没有一刻松懈过。
酝酿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划破天际,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像是无数条鞭子,狠狠的甩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如果她的母亲没有出意外,如果疗养院没有给他递消息,如果他没有打电话回家……
那,在她躺在冰凉的抢救室里的时候,他应该是在飞往巴黎的机舱里,毫不知情。
湾湾,我听到了,我听到你在叫我。
你很疼很疼,我也是。
湾湾,我要你,所以,你也一定不能丢下我……
南泽沉静的黑眸蓄着烦躁,捻灭手里的烟蒂后,点了第二根,“你还是把精力用在解决那些所谓的责任和麻烦上,我希望这种情况不会再有下一次。”
比起陆离,这个已经认识了三十年的朋友更适合他的妹妹,会放心把湾湾交给慕瑾桓,就是相信慕瑾桓有能力保护好湾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