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杜若大脑的记忆,只有父母去世之前的那些片段,她只记得自己的丈夫,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的相貌。
是的,在她的记忆里,南承智很爱她。
没有大着肚子找上门的女人,她的家没有支离破碎,她和他也没有离婚。
只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光里。
南承智笑了笑,轻拍着杜若的肩,温声安慰,“不记得没关系,明天我再告诉你一遍。”
时光荏苒,她不再年轻,他不再英俊,可她依旧在等他。
是三生有幸。
杜若拉了拉南承智的袖子,“那你不能忘记,不然湾湾要生我气的。”
南承智握住她的手,目光温和,“嗯,我会写在纸条上,不会忘。”
鼻腔有些酸涩,南湾别开视线,“你身体不好,给妈妈擦身子这样的事,护工可以做。”
这是让南承智欣喜的关心,虽然不明显。
布满皱纹的眼尾渐渐上扬,“若儿不喜欢陌生人碰她,我动作慢一点就好,不会累。”
他的喜悦不溢言表,南湾有些不自然,走到窗边去整理花瓶里的百合花,“你随便吧。”
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南承智多少也了解几分,就没有再主动提起。
而是说,“家里重新装修了一遍,再过几天,我想把若儿接回南家住。”
从病中苏醒到今天,他都没有回过那个家。
装修是管家负责的,先把别墅里里外外都般空,包括那些珠光闪闪的水晶灯,奢华的家具。
然后重新粉刷,换上很多年前的装修风格。
除了家具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样式了,其它的,几乎和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就连后院草坪上的摇床,都换成了杜若喜欢的楠木。
听到南承智的话,南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
他们离婚了,没有继续住在一起的身份。
可是,谁都知道,妈妈最想念的人、最希望陪伴的人,只有他。
花瓶里的百合应该放了好几天了,她把枯黄的绿叶摘出来,声音很平淡,“三哥怎么说?”
南承智叹了口气,“我还没有跟南泽提。”
南湾把挑出来的枝叶扔进垃圾桶里,拿了张纸巾擦拭手指后,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
在出门之前,这么对南承智说,“如果三哥同意,我没什么意见。”
……
盛薄言泡了杯茶递给南湾,清隽的五官竟有平时很少见的疲倦,“等很久了吧。”
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红痕,还隐隐泛着血丝。
“没有啊,我也是刚从楼上下来,”南湾接过茶杯,往后退了半步,在沙发上坐着。
注意到南湾的视线,盛薄言拢了拢衬衣的领口,无奈的笑着解释,“这个病人闹起来很难搞,好几个医生都吃过他的亏。”
那道抓痕应该有五公分,即使他把领口的纽扣全部扣上,也依旧能看到一半。
南湾好看的眉蹙起,“擦药了吗?”
“还没,等一会儿就去药房拿支药膏,”盛薄言给自己接了杯茶,回到办公椅坐着,故意做出担忧的模样,“没破相吧?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电商巨头说自己对金钱没有兴趣,娶了校花美娇娘的富商说不觉得老婆漂亮。
国内最有潜力的精神科医生自己是靠脸吃饭的。
这哥世界好虚伪啊……
南湾懒得搭理他,低头吹着还很烫的茶水,幽幽的回答,“只是被挠了一下,破不了相,走出医院师兄依然是俊朗无比的翩翩公子。”
听到她的话,盛薄言靠着椅背大笑出声,身体的疲倦似乎减轻了许多。
好一会儿,才收住,“找我什么事?”
南湾是有正事来的。
把茶杯放到手边的桌面上,从包里拿出文件夹,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递到盛薄言面前。
“我们医院想挖盛医生过去,条件都写在合同上,你看看呗。”
盛薄随便翻了两页,抬眸看向南湾,清润的眸里再无之前的爽朗,似乎蒙着一层雾气,挡住了眼眸深处的情绪。
“你希望我过去吗?”
他这么问。
闻言,南湾微微怔住,目光没有躲闪。
抿了抿唇,低声说,“于公,医院精神科目前的情况很糟心,我当然希望你能来起死回生。于私,我不希望你被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