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她不开口,情况就会更糟糕。
听到男人的话,南湾低低的回应了一声,而后低沉开口,“下午我带着孩子在小区花园里玩儿,只是去趟洗手间的功夫,九九就不见了,我不记得是具体的时间,可能是四点,也可能是五点……”
女警握在手里的笔快速的书写,把她说的每一个字记录。
“余清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小区安保的办公室里看监控,她没说绑架九九的目的,只是要我单独去见她。”
南湾的话停了下来,负责审讯的警察循循诱导,“然后呢?”
“然后我就打车过去了,”南湾放在沙发上的手无意识的攥紧,劈断的指甲划着掌心的皮肤,有些疼,“她没有伤害九九,也没有伤害我,只是拿着一把军用匕首随意的把玩,说了些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那个时候,她的神经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即使当时听到了,在经历过能侵蚀整个大脑的恐惧之后,也仅仅只剩下一些只言片语。
零零散散,很难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慕太太,您确定没有记错?”审讯警察有些手足无措,照这个事态发展,是很难脱罪的,“对方绑架了您的孩子,还拿着匕首,真的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吗?”
可是,这位慕太太低着头,根本没有要接受她的暗示的意思。
审讯室里装着全方位的监控,每一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将记录在案。
慕瑾桓黑眸宛如一汪幽深的冰井,最深处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暗色,但最外层却是只为南湾展露的温和。
下颚紧绷,手臂揽着女人的肩,轻声哄着,“湾湾,你再想想,不着急。”
南湾始终都低着头,早已散乱的长发倾泻,让她整张脸都被挡在阴影里,旁人看不到她的神情。
只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沙哑。
约莫半分钟后,她继续说,“余清露给我喝了一杯茶,她也喝了,里面不知道加了些什么,我全身都没有力气,是被她拽着倒在地板上的。”
那一瞬间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好像都不记得,那把匕首是怎么出现在她手里的,等到醒过神来,刀尖已经插进了余清露的身体里。
不断涌出的鲜血,将她本就涣散的理智击打的溃不成军。
除去这些碎片似的记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只有余清露那……带着荒凉、解脱的笑意。
是职业的本能驱动,审讯警察眯着眼问道,“既然你们都喝了茶,为什么只有你浑身无力,被害者却有力气拉动你?”
警察说完这些话后,感觉到一道隐着暗色的目光扫了过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轻咳了两声,松了松警服的领口,换回平和毫无攻击力的语气,重新问道,“我的意思是,慕太太您可以再说详细一点吗?被遗忘的细节,往往才是案情的关键线索。”
南湾的右手被坐在身侧的男人握着,那力道有些大,还肿着的手背很疼。
低沉的嗓音响在耳侧,“湾湾,别怕,我在这里,可以慢慢想,没有人逼你。”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她解释,等她为自己辩解,可是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了。
睁着眼睛的时候,余清露临死之前笑着看着她的模样,总是在眼前闪过,即使审讯室里开着明亮的白炽灯,那一幕一幕依旧如同魔咒一般。
于是,她试着闭上眼睛,却依旧是满目的血红。
脑袋里嗡嗡的响,似乎还能听到九九哭闹的声音,南湾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双腿慢慢抬起,脚踩在沙发上,头埋的低低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不停的往温暖源依偎。
声线极低,似是喃喃自语,“那把匕首……是我、是我刺进……唔……”
‘余’字还未来得及出口,下巴便被一股力道托起,下一秒,清冽的薄荷味窜进鼻息,男人温热轻柔的吻,将她剩下的话全部都封印在喉咙里。
唇瓣碾磨之间,夹着数不清的情绪,丝丝绕绕将她包围。
南湾怔怔的任由他亲吻,涣散的目光越来越模糊,那是眼泪在作祟。
她不太清楚自己是在害怕什么。
是害怕独自一人去那看不到光的监狱,还是害怕和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