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唇微笑的时候,眼泪顺着下颚滴落在手背,“姑姑、有一点难过。”
豌豆知道难过是什么意思。
每一次她哭的时候,妈妈都会抱她。
于是,她慢慢的往晚夏身边挪,肉嘟嘟的胳膊抱住晚夏,小声安慰,“抱抱,不哭。”
晚夏怔了片刻。
展臂把小小的人儿抱进怀里。
虽然这是豌豆第一次看到姑姑哭,但她心里暗自想着,姑姑一定是个很爱哭的人。
姑姑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眼泪不停的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像没有太久,她毛衣的肩头就被姑姑的眼泪打湿了。
似乎,所有的悲伤,都压在这间卧室里。
姑姑哭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跟着哭,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好像姑姑这么难过,她也很难过,就像有人在揪着她的心。
不开心,就会流眼泪。
睡着之前,姑姑在哭,睡醒过后,姑姑还在哭。
从天黑,到天亮。
原来,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的眼泪,就像是一条长长的河,怎么流,都流不完。
----
新年过后,靳司南来青城的次数更加频繁了,有时一周能来两次。
下午的时候到,在霍氏大楼外等晚夏下班,吃过晚餐待不了几个小时就得去赶飞机。
就算工作再忙,也会腾出时间陪女朋友,跨越两座城市,他就像是散步一样,很多人都说他是浪子回头,变身忠犬系男友,纪小姐真真是命好。
【你是人间四月天。】
霍亦寒和许墨一准备在四月份补办婚礼,原本前年就要办的,但新娘子刚好怀上了孩子,就把日期往后推了。
去年南湾的奶奶去世,所以婚礼也没有办。
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许墨一试婚纱的时候,接完一通电话后,好兴致被破坏,有气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
晚夏好笑的问道,“怎么了?这件婚纱可是你老公亲自设计的,你不喜欢啊?”
“不是婚纱的事,”许墨一生无可恋的摆了摆手,“答应在婚礼上弹钢琴的朋友临时有事,说明天去不了,这么晚了我要去哪里找替补?哎呀真的是气死我了,靠不住靠不住!”
霍亦寒早就说请专业的团队,但许墨一比较犟,觉得自己朋友弹的最好。
结果现在……
晚夏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被放鸽子了,“我从五岁开始学钢琴,虽然这几年没怎么碰过,但撑撑场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你要是不嫌弃,我帮你?”
“我的妈呀!太好了太好了!”许墨一顿时眉开眼笑的扑了过去,“仙女你这么全能,我好想变成男人把你娶回家。”
很难想象,这种性格的娃娃脸,已经是孩子的妈了。
晚夏笑着推开缠在胳膊上的八爪鱼,“那你家霍公子呢?”
某人不在的时候,许墨一的胆子能上天,当然不会怂,“我都变成男人了,还要他干什么?”
晚夏,“……”
----
婚礼这天,天气很好。
初春的清晨,阳光暖暖的洒落下来,树叶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润的光泽,暖意弥漫在温馨的晨光里。
霍亦寒和许墨一的朋友,坐满了整个礼堂,从早到晚,气氛都是嗨到能掀翻屋顶的那种。
年轻人喜欢闹,霍亦寒抱着小娇妻离开的时候,很多人都跟着准备去作妖,所以礼堂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
晚夏似乎弹琴弹出兴致来,一曲接着一曲,即使后来根本没什么人,她也依然坐在钢琴前,摆在琴上的琴谱翻完最后一页,她就弹存留在记忆里的谱子。
白裙黑发,眉眼如星辰般美好,有淡淡的光晕萦绕在她周身。
靳司南拿着杯香槟,慵懒的靠在一旁的柱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River Flows In You》,流向你心里的一条河。
音符从她之间流溢而出,寂静、轻缓……荒凉。
钢琴声戛然而止。
晚夏倒在地上的时候,周围错愕的惊呼声和慌乱她都听不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模糊混沌之间,她好像回到了那个遥远的雨夜。
不远处有盏路灯,光线昏暗不明,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浸着夜色向她走来。
哒…哒…哒…
一步一步,脚步声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