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底的情绪有些复杂,像是……柔情?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陆淮安。
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期待什么,但这一刻心底那颗开花的树开始摇晃着枝叶,是难以抗拒的心悸,让她的心跳都漏掉几拍。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她不太自然的低下头,躲开男人那摸不透彻的目光。
“我都把苹果削好了,吃完再去。”
林宗钧看着那颗微微泛黄的苹果,不免觉得好笑,“有两个人,你就只削一个?”
“一人一半啊,”林初想给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一边说着,一边把苹果切成小块,在分在两个盘子里,分别放到两人的面前。
“快吃光,我去趟洗手间,要赶在十二点之前去放烟花。”
说罢,她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步伐轻快的往楼上跑。
陆淮安看着那抹娇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目光才慢慢回到面前的那碟苹果上。
温暖的客厅里,林宗钧把苹果吃完之后,喝着热茶。
嗓音浑厚温和的问道,“淮安啊,小初这几天怎么了?我看着她不怎么开心。”
对于丈夫的亲近,女儿不露痕迹的躲避被他捕捉到了。
看着不像是闹别扭,但两人之间又不是之前的相处模式。
陆淮安微微低垂着眼眸,潭底的情绪被藏的极深,滴水不漏。
纯手工的黑色衬衣让他身上的气场多了几分晦漠的幽暗,棱角分明的五官没有泄露任何可以深究的端倪。
搭配的领带,是林初送他的那条。
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氤氲的热气漫过衬衣上的纽扣,他的视线就落在差水里旋转的那片茶叶上。
无波无澜的回答,“她在生我的气。”
听到这话,林宗钧笑了笑,“这丫头年纪还小,平时我是娇纵了些,难免惯的脾气有点大,我不能陪她一辈子,希望你以后能多包容她。”
他总会先走,到时候就只剩下女儿一个人。
如果有人比自己更疼爱她,到时候也能放心了。
陆淮安懂林宗钧的意思。
“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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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有鞭炮的声响。
林初手里拿着钢丝棉烟花,火光映着她清亮的眸子比白雪还要明亮。
输了棋的林宗钧在院子里给她堆雪人,肩头落满了雪。
呼出口的热气成了白色的水雾。
“淮安你知道么,以前安城其实很少下雪,我们家小初第一次见到下雪的时候,已经四岁了,她兴奋的不得了,拿着小铲子满地跑,还仰着脑袋让雪花落进嘴巴里。”
就这么想着,眼前似乎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穿着粉色的棉袄的小人儿笑嘻嘻的在雪地里转圈圈,轻盈的笑声比风铃还要动听。
“她说,天空在下冰淇淋,是孙悟空送她的新年礼物,雪哪有什么味道,她却非说是甜甜的草莓味。”
笑过之后,林宗钧叹了口气。
“哎,这好像才过去没有几天,一眨眼,她就长这么大了。”
成长最残酷的事情,就是慢慢失去。
他的女儿,已经不爱笑了。
雪人已经弯成了一半,圆鼓鼓的肚子,撑起的底座看起来很稳。
林初眼眶湿润,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尾滑落。
站在她身边的陆淮安,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她脸上。
她手里的烟花已经燃到了最后,火光慢慢消失,院子里只剩下昏黄的路灯照明。
陆淮安没有说话,只是捻灭了烟蒂,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女孩肩头。
迈步,走进了漫天雪地里。
林初站在屋檐下,眼前是这样一幕:
体力不支的林宗钧在一旁休息,似乎是触景生情,又或者林家第一次有三个人一起过年太过开心,他好像有说不完的故事,所有的,都是关于她最爱的女儿。
而野心勃勃抱负很大在商场运筹帷幄的陆淮安,在完成雪人的另一半。
眉目无波无澜,动作流畅自然,似乎是在很久以前就做过很多次。
没有丝毫违和。
佣人拿来了林初小时候围巾和帽子,还从厨房找了根胡萝卜,枯树枝是在外面的路边的捡回来的。
成形的雪人在看着林初,也在微笑。
站在雪地里的陆淮安在看着林初,肩头落了积雪,黑色的短发间也落了很多,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林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