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很黏林初,是因为害怕。
祁铭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问了一个很童真的问题,“我会不会从树上掉下去?”
他总觉得,只要他不停的问,妈妈就会多说话。
那样,是不是就会开心一些……
林初失笑,宠溺的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别担心,妈妈会保护你的。”
……
守在门外的保镖不露痕迹的挡在林初面前,恭敬的询问,“太太,您要出门吗?”
这一个月的时间,除了接送小公子上下学,太太基本不会踏出公寓一步。
从来都没有让他们为难过,但身上的疏离和冷漠极其明显。
很久以前的林家千金,笑起来能让万物都失色。
现在的陆太太也笑,但那笑里全是讥诮和讽刺。
林初也不看他们,牵着祁铭的手,淡淡的反问,“瞎了还是聋了?看不出来还是没有听见?”
问话的那名保镖被噎的略微有些尴尬,面露难色,“陆总说他今天晚上会回来。”
“他回来就回来,我又没有把房子搬走,”林初不笑的时候,明艳精致的五官更多的是冷淡,言语间尽是满不在乎的轻描淡写,“难道还要我三跪九叩迎接他?”
从前,有传言说林家千金很不好惹。
看不顺眼的人,那她说出口的话就像是带了刀子一样,气不死人也能把人活活扎死。
嗯,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
他终于‘有幸’领略到了。
“那、那您稍等,我去车库把车开出来。”
林初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动作快点,别跟个乌龟一样磨磨蹭蹭。”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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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夕阳挂在天边,整个城市都披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
时隔五年,林初再一次回到林家老宅。
她有些恍惚。
当时林家出事后,这栋别墅就被法院查封了,林初用宋静媛给她的陆氏集团的股份所卖的钱,只够偿还巨额欠债。
现在,这栋房子在陆淮安名下。
草坪很整齐,路面也很干净,就连院子里的木椅上都没有一点灰尘,显然是有专人打扫。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林初总觉得,那扇门打开后,父亲会笑着从屋子里走出来,半白的头发在柔暖的光线下,并不显得那么苍老。
含笑对她说,“小初,你回家了,过来给爸爸捶捶背。”
手被晃了晃,林初飘忽的神经回到现实。
她低下头,看见祁铭明亮的眼睛里有焦急的慌乱,笑了笑,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怎么了?”
祁铭刚刚叫了林初三次,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陷进了回忆里,她那副恍惚的模样吓到了祁铭。
但他没有说这些,只是握着林初的手依然很紧。
“妈妈,我可以去看一下那个秋千吗?”
梧桐树干上,绑着一个手工制作的秋千,常年累月,木板的颜色有些发黄,但绳子是新的,应该刚更换没有多久。
“嗯,你先玩儿,妈妈进屋帮你把灯打开。”
祁铭乖巧的点头。
他松开林初的手,小跑到梧桐树下,绕着树干转圈圈,似乎是觉得很新奇。
就算再懂事,他也还是个孩子。
有保镖在院子外守着,林初放心让儿子一个人。
她站在门外,很久很久,才慢慢输入密码。
打开灯,客厅里所有的一切都进入林初的视线,安静、空荡、没有一丝人情味儿。
沙发上没有人坐着喝茶看报纸,阳台上没有人拿着母亲的照片怀念过去,书房里也没有人不知疲倦的工作……
衣帽间的鞋柜里,很不起眼的角落放着一双高跟鞋。
那是林初人生中第一双高跟鞋,也是十八岁生日那天,林宗钧送给她的成年礼物。
她花了一下午打扮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少女心事,连眉梢都带着喜悦,却在餐厅里孤零零的坐到了晚上十点。
没有在约定的时间等到她的盖世英雄。
陆淮安去晚了,把喝的烂醉的她从小吃街拎了出来,在路上,她弄丢了父亲送给她的高跟鞋。
即使后来的某一天被悄无声的送回到林家,她却再也没有穿过。
回忆山海汹涌般扑面而来,撕扯着林初的心脏,仿佛要将她推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