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份病情诊断书,时间是五年前,病人姓名是林宗钧。
诊断结果:肺癌晚期。
林初的大脑一片空白,拨开那一层层迷雾过后,某些被她忽略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难怪……那段时间,有时她回家的时候,会撞到父亲就着温水吃药的场景。
那个时候,父亲只是说,是老毛病,头疼,不是什么大事。
她也就那么相信了。
肺癌晚期……
林初盯着诊断结果失神的模样,让祁铭有些不知所措,他还不认识那么多的字。
祁铭看向陆淮安,干净的眼睛里,有求助的成分。
陆淮安察觉到男孩的视线,抬手的动作,是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被躲开。
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几秒,自然的收回,随后迈开长腿,走到林初身边,“时间不早了,回家吃晚饭。”
说话的同时,他拿走了林初捏在手里的病情诊断结果,随后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站起身。
陆淮安从来都是这样一幅无波无澜的模样,哪怕是天崩地裂般的躁动,他依然近乎变态的冷静。
就像是一颗立在寒冬腊月里的青松,树干上布满了白色霜,就连枝叶也挂满了冰棱。
林初静默的看着他,眉眼间没有太多情绪。
淡淡的开口,“你早就知道?”
陆淮安握着她的手,力道并不重,但却是一种强势的姿态。
棱角分明的五官风平浪静,只是一双黑眸比往日更暗了些,“不知道。”
林初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要追根到底的意思。
无论他的回答是真是假,其实都没有关系。
因病去世和跳楼身亡,结果是一样的,但是不同的概念。
人总是要死的,那现在还活着干什么了?所以,如果要归为一类,那简直是太可笑。
陆淮安牵着林初,林初牵着祁铭。
从远处看,这是一幅温情脉脉的画面,但之间隔了多远的距离,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纵使翻山过海,也没有办法再靠近。
祁铭摇晃着林初的手,轻声问道,“妈妈,信里面写了什么?”
林初低头看着儿子笑了笑,眉眼清浅,“嗯……不是什么特别的。”
不会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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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第一次来看许秋白。
江慕周是后来的,她最先认识的人,除了纪晚夏,就是许秋白。
那些青涩懵懂的少女时代,林初总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她和纪晚夏闯的祸,背锅的都是许秋白。
安城很多人都觉得难理解,家境普通的许秋白,为什么能跟样貌和家世样样瞩目的两个俏生生的姑娘做朋友。
难听的传言不是没有过,但三个人谁都没有当回事。
林初和纪晚夏都没有母亲,而许妈妈又是两人幼儿园的老师,很多时候她们都会窝在许家蹭吃蹭喝。
那个时候的许秋白,青涩又阳光,偶尔的沉默都会被很好的掩饰。
喜欢一个眼里没有自己的人,太难熬,但如果不做朋友,连靠近她都没有合适的身份。
他比谁都清楚,一旦戳破了那层纸,就只能以尴尬和悲剧结尾。
看着她飞蛾补火,看着她遍体鳞伤,看着她一夜苍老……
而现在,傻小子就只能睡在冰冷的病房里,不能睁开眼睛,也不能说话。
林初没有带祁铭,她是一个人来的。
许父没有把她当外人,倒好茶以后,就坐在病床边给许秋白按摩手脚,絮絮叨叨的问林初一些这几年的情况。
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已故的许母,另一张是年轻的女孩子,林初的视线落在那张照片的时候,怔了好一会儿。
照片上的女孩,有着明艳又张扬的五官,明明是很年轻的年纪,眉眼间却似乎藏着看破红尘的沧桑感。
像是在酒吧里拍的,照片里的人拿着一把吉他,明明暗暗的灯光下,美的不可方物。
“许叔叔,这是……?”
许父抬头,顺着林初的视线看了过去,眼底的悲伤被笑意掩盖。
“只是夏浅,秋白的未婚妻,很惊讶吧,我第一次见到这丫头的时候,就差点把她认错成你,虽然这么看着和你有那么几分神似,但相处久了就不会有这种错觉,而且浅浅跟你的性格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