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一把伞，下车后撑开，伞面笼罩着他头顶，风雪也无法近身。
他走向林繁，到她面前站定时，才笑着喊了一声：“小繁，今天是你的生日，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跑出来了？”
林繁来这里不是跟他寒暄的，她黑色的眼眸中只有比风雪更冷的光。
“你是武道界的泰山北斗，教出来的弟子都是世间罕有的高手，我想领教一下。”
温阎轻轻摇头：“泰山北斗不敢当，不过是懂得略多一些，遇到的又恰好都是天赋惊人的弟子，白担了这个虚名。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一辈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
林繁不跟他废话，直接出手！
温阎只有一条手臂，她当然不欺负她，她也把左手掏在口袋里，出招的是抬伞的右手。
手腕如灵蛇，擦着伞柄游向温阎，温阎也是同样的招式接招。
两人的速度不知道有多快，在车里的司机看来，那不过是一片缓慢游移的残影，连手掌的形状都看不清楚。
两人头顶的伞纹丝不动，伞中间还有一段空隙，这么大的雪落下来，却不知道被什么力量从这一段空隙中托起，根本落不下来。
司机眼睛都看直了，这是什么打架方式？
“千手佛影。”后排座位上，有个少年缩在座位和车门之间，身上盖着一条小毛毯，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他盯着车外过招的两个人，眼珠子随着他们的手快速移动。
“啧……”看了半响，他有点惋惜，“阎阎还是太弱了，被那个长了狐狸精脸的女人压制住了，太惨了，完全被带着走，要是狐狸精手里有刀，右手都要被人家砍下来了。”
司机：“……”上帝都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为什么我是睁眼瞎？
“你的意思是，温先生打不过她？”司机有点不敢相信，“温先生是泰山北斗哎。”
“这有什么奇怪的？阎阎也打不过我啊。”那少年慵懒地说，“阎阎老了，是个老废物了。”
司机：“那好歹是你师父！你放尊重点儿！”
“林小凡就尊重他，结果呢，被他搞得那么惨，一辈子心理阴影，真可怜。我才不尊重他，你看他现在不是天天被我欺压，林小凡不明白，阎阎有点儿贱，不能惯着他。”
司机：“温先生真是太倒霉了，为什么要收你做徒弟啊？”
少年带着几分得意说：“因为他被我追的没办法了！打又打不过我，躲也躲不了，只能被迫当我师父了。”
司机：“……”这个师徒关系是不是反了？
“啊……阎阎输了。”少年说，一点儿都不意外，这就在他意料中，“阎阎现在谁也打不过了。”
司机连忙看出去，那残影总算没有了，他只看到最后一招。
林繁转动手腕，看起来毫不费劲的一推，却推得温阎那只手失了控一样甩出去，带着身体也一个趔趄。 一瞬间，雪花大片大片落在他身上，他的伞掉在地上，立刻被风吹出去老远。
温阎眼中闪过一刹那的错愕。
“千手佛影。”他喃喃开口，“你小小年纪怎么学会的？”
小凡在离开他的时候，还没能学会这一招。
林繁扬了一下唇角，“刚刚你不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吗？”
身上落满雪的温阎有些狼狈，绑着长发的那根缎带也被风吹散，一头长发乱舞。
“你徒弟林小凡五年前就是世界第一，我以为你会更厉害，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而已。”
过了五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越来越废物。
温阎没有生气，他抓着在脸颊旁边乱飞的头发，梳往脑后。
“天外有天。”
林繁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温阎看着她的背影，恍恍惚惚像是看到当年林小凡的背影。
一样的决绝。
“温先生，上车吧，外面雪太大了！”司机跑下车来，重新拿着一把伞遮在他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