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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月光从高处的墙上一扇小窗户里渗透进来，清冷地洒在地上。
林繁和泉音由各自占了一边的长凳躺下来。
长凳又冷又硬，但对于从小修炼武道习惯了艰苦条件的两个人来说，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只是林繁想着演唱会的事情，一直没有睡着。
手臂枕在脑袋下面，看着天花板。
好半晌，听到旁边的少年发出细细的牙齿碰撞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泉音由蜷缩在长凳上，自己抱着自己，本来就白的脸色更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你怎么了？”林繁问了一句，好歹一起蹲过牢房，总不能完全视而不见。
“冷……”他细细的嗓音里吐出一个字。
警局里24小时有人值班，空调开得很足，只是夜深了有些凉，但不至于冷成他那个样子吧。
但看他又不像假装，林繁只好扯下自己的围巾扔过去。
“围着吧。”
“你怎么办？”
“我又不冷。”林繁好笑地说，“你怎么娇弱得跟朵花似的？”
泉音由隐隐皱眉，眼底有一丝冷意，抓了一下围巾，却没有围。
“女孩子的东西，都这么香吗？”
“哪里香了？我又不喷香水。”林繁侧了侧身子，看着他，“喂，你拜温阎为师，跟着他在山中修炼吗？山上不是更冷？”
“在过两年。”泉音由太冷，围巾上都是她的香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围在身上。
顿时感觉温暖了许多。
“两年？”
“嗯，两年后他打不过我了，自然什么都听我的，我们去了日本本家。”
林繁一时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
“打赢了他，他就听你的？”她知道温阎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他手底下有不少人。 有了围巾温暖，少年缓过来一些，不再那么可怜兮兮的蜷缩着。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像林小凡那样心软，我可不想重蹈她的覆辙。”泉音由说，“如果我是林小凡，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泉音由朝她看过来。
她又躺回去，面朝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两个人再也没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林繁睡着了，泉音由还是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之后坐起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
温阎说的是真的吗？
她真的是……
她的围巾披在他肩膀上，有一侧垂下来，覆盖在他手背上。
他轻轻捻着柔软的羊毛，想起十岁那年千里迢迢找到山居。
脸颊上有激动的红晕，山居没有门，他轻而易举便进去了。
到处乱糟糟的，是激烈打斗留下的痕迹，房屋被毁了一大半，他跑到她居住的那间屋子，地上的血迹刺得他不敢踏进去。
“小凡……”男孩稚嫩的嗓音颤抖着喊着，每一个字都好像被敲碎了破在喉咙里。
他很害怕。
清冷地月光照着地上的血迹，他不敢想象是怎么回事。
浓密的睫毛掩着泪水，他天生灰眸，像个妖邪之辈，所有人都说这样的眼睛没有感情，不但变态，而且残忍。
“她走了。”身后传来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他迅速转身，看着半跪在院子里的男人，左边手臂断了，连着宽大的衣袖一起砍下来，血迹还没干，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流了太多血，他脸色苍白，在月光下一头长发被血粘起来一些，他却笑得十分畅快。
“差一点就疯了，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成神了……”
年幼的泉音由看着他，倚在门边不敢靠近。
温阎看起来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