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森想起数次看到他噩梦惊醒的样子，心里酸软，“可事实上，你有害怕的事情，且让你寝食难安，欢儿，你虽上千岁，却一直被封印。你对自身了解甚少，对人类也了解甚少，所以你抗拒把恐惧告诉别人，可若无人分担，你一个人扛着这份恐惧，它会把你吞噬。”
“不要你管！”欢欢冷硬地拒绝了潘森的诚意，他怎么会把梦境的事情和盘托出，那毕竟关乎小鱼的生命，若是说了，小鱼为了他安心，是不是真的从此消失了？
他不敢和潘森在一起，也不能接受潘森的离去。
欢欢画地为牢，也把自己禁锢在深渊。
“我不管你，谁管你？”潘森厉吼，“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欢欢深呼吸，倏然找到了一个好理由，“小鱼，我三岁后就有了神智，一直在阿娘识海里长大，跟着她见过千年前分崩离析的世界，也见过很多生离死别，我的情绪和她相连，那一阵子阿娘病重，总会出现很多幻想，她害怕什么，我也害怕什么，那段岁月一直被我刻意忘记，最近却一直反复出现在我梦里，那不是我的恐惧……”
他很快找到了背锅侠，“那是阿娘的恐惧。”
潘森一怔，竟相信了他的话，“你……说真的？”
“真的！”
潘森松了一口气，欢欢这人傲慢，不屑于说谎，要么不说要么一定是实话，潘森也不疑有他，“那段岁月过去千年，你阿娘也解脱释怀了，你不要再记着了。”
“嗯！”欢欢垂着眼眸，含糊地应着。
潘森握住了他的手，晚秋的下午阳光极好，欢欢的双手却一片冰冷，“欢儿，你并不希望我离开你，那……别抗拒我，让我追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吗？”
可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啊！
欢欢无声呐喊，却始终无法出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眼前的情况，若是阿爹，一定知道该怎么处理。
可阿爹说老死不相往来，却非他所愿。
“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在一起，你会死呢？”欢欢不想隐藏，受够了这份压抑，直白地把问题放在彼此之间。
如果有一天，爱我会让你丧失性命，你也会心甘情愿吗？
你是否会埋怨？
你是否会后悔？
…… “死？”潘森轻笑，“就算我们是异能者，除了陛下，谁能长生不老，总归有一死。我愿为欢儿随时赴死，可若欢儿爱我，或许我会担心死亡，那是怕不能陪你到老，我更愿意死在你身后，为你送行，为你盖棺，不舍得你经历死别，可若真的注定有一死，我这一生值了。”
潘森深呼吸，“我能活三千年，若是我的异能无法突破，这就是极限了，如今已过了一千两百年，我花了七百年的时间找寻你，往后的岁月，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你爱或不爱我，我在意，也不在意。作为人鱼，我并无雄心壮志，也不需要守护天下，我愿意用余生来追求你。”
欢欢心里一窒，“万一……你活不到三千年呢？”
“我会有什么意外？”
“生宝宝。”欢欢困惑，“人鱼一族，若和外族结婚生子，就会失去生命。”
潘森模糊地get到什么，却又不是很确定，却实话实说，“若是我怀了孩子，你想要吗？”
欢欢反手握住潘森的手，他竟从来没思考过这问题，在他的潜意识里，竟没考虑过要不要孩子的事情，他每一次噩梦都是自己抱着孩子，面临潘森的死亡。
孩子和小鱼……自然是小鱼更重要。
欢欢掰开了潘森的手，“对我来说……”
“欢儿！”潘森轻笑，“你素来傲慢，不屑于说谎，为了让我打退堂鼓，你说了无数次谎言，别再说了。我不相信一个小生命于你而言，会比我重要。”
欢欢被人戳破心事，恼羞成怒，“你没那么重要！”
潘森正要说什么，紫金花就过来了，“欢欢，人鱼，过来玩游戏啊，你们在花园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