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逸一起拍对手戏,是一种感觉;在戏外看他拍戏,又是一种感觉。
在戏里,他能把我带入戏,我们都把彼此看成剧中的角色。而在戏外,作为旁观者,我则能发现他更多的闪光点。
周屏扮演女主角铃兰,是小逸心爱的女友。方菲扮演女配角荷美,她深爱着小逸,却得不到小逸的回应。但关键时刻,她却为了保护小逸而中枪,命在旦夕。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拜托老大,把你拖下水?”荷美抱着小逸,泪流满面。
“你不要说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小逸伤心地摇摇头。
“因为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我比铃兰还……爱你!”
绝望的灵魂在濒死的一刻说出了绝望的心声,明知道是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爱,明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漫无边际的孤独和缠绵不绝的相思之苦,为什么还要去爱呢?
那一刻,我的心竟有点绞痛。
我比铃兰还爱你!我比你的女朋友还爱你!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我脑海中。
荷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小逸心痛难当,悔恨、内疚、难过,如何去回报这一片无望的真情?他低下头,重重地吻在了荷美已经冰冷的唇上。
我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喷薄而出。
“CUT!”导演喊停。这一段拍得十分成功,可小逸他们几个都一动不动,因为入戏太深,现在还沉浸在悲伤的剧情里。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拍拍小逸的肩膀:
“喂,结束了!”
小逸身子微微一晃,抬起头,冲我笑了笑,眼角仍挂着泪珠。
那笑容,让我心荡神摇,差点失了魂魄。
夜凉如水,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难道像荷美一样喜欢小逸?可他是男孩子,我怎么会喜欢男孩子?想起小逸在夜总会对那个西洋人的唾弃,内心便升起深深的恐惧。也许、也许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我不是一直把他当弟弟吗?怎么可以对他有其他想法?我分不清,分不清!一定是对弟弟那种“喜欢”,不是对女朋友那种“喜欢”。我怎么能喜欢他?我怎么能喜欢他?
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混乱,脑袋似要炸裂。在筋疲力尽、即将沉沉睡去之际,一个想法钻入意识之海,仿佛所有问题都得到了化解:即使喜欢他,只要永远不让他知道,他就不会讨厌我、排斥我吧……
《煞星》很快便杀青。《血仇》也排期上映,票房很接近百万。小逸因为在这部电影里表现出色,广受瞩目,被各大媒体和影评人赞不绝口,公司甚至挑选了这部影片送交“亚洲影展”参展。连我也沾了光,电影的宣传语便是:“一夜之间,双星交辉”。其实我在电影里不过出场十多分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突出,小逸却说:“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拍不出这种效果,《血仇》也会面目全非,所以你十分重要!”
身为劳模的章导没有停歇,很快便赶拍下一部电影,并且号称是大制作。电影名叫《太保》,讲述的是唐末,小逸扮演的主角替其义父晋王打江山,剿匪有功,却被自己的其他义兄弟嫉恨,最终被五马分尸、陷害致死的故事。这是一个手足相残的惨剧。我在剧里扮演小逸其中一个义兄,却为了义父,早早战死,否则也不会让其他兄弟陷害自己最亲近的弟弟。
“没想到章导真的要拍‘五马分尸’!”想起他以前的一番话,我不由感慨他真是主意坚定,想做的事即使有千难万阻也要去做。
“不错,很浪漫!”小逸满意地点点头。
“浪漫?”我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这么血腥,不被当/局/禁/播就烧高香了,还浪漫?”
也许跟主角惨烈的结局相呼应,电影一开拍,小逸身上就多灾多难。先是在大夏天穿厚皮袄,热得差点中暑。接着有一幕戏,小逸要从三层楼高的城楼上翻身而下。那时拍电影的保护措施很有限,城楼下不过垫了一些纸箱。之前比较幸运,小逸身手又敏捷,没出什么意外。这次他穿着那么厚的戏服,直接摔下来,摔得晕了过去,吓得我心脏都要停止跳动。好在只是脑震荡,伤得不重,第二天便可以继续拍戏。但没多久,小逸在拍摄中途休息时,一辆马车失控,差点撞到正在座椅上小憩的他,幸亏我一直关注他的动向,及时把他扑倒在一边,躲过了一劫。然而心还没放下两天,小逸的眼角又在打斗中受伤,必须住院休息几天,导演只好先拍我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