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姣知道他背后的陆家不敢动他,剩下的,他从小到大无论是圈里圈外都没怎么得罪过人……陆婉算一个,但陆婉不会做这种事,除此之外,也就只有贺芊芊的事了,想必是对方看贺芊芊被保护得太好了不好下手,才转而把目标转向了她身边的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陆易涟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挺冤。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被绑在这还是比贺芊芊被绑在这要稍稍好一些。
姑娘虽说泼辣果断,但是陆易涟看得出来,对于这件事,她还是有着隐隐的畏惧的,要是被绑过来的是她,他还有点儿担心对方会因此失控。
现在的话……
现在的话,至少他还可以想想办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感知着周围的情况。
他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布的遮光性好到让他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正是因此,感官通过听觉被成倍地放大,他能听到外面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响,也能听到外面守着的人来回踱步时踩在底下绵软土地上的细碎声音。
他们还在山上。
他想。
与此同时,黑暗和陌生的环境带来的不适感让他呼吸略微有些困难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
太久了……
他默默地吐出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
他远离这种环境已经太久了。
以至于乍然之间重新回到黑暗的时候,他几乎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一点点适应的。
一点点适应永远不会给予回应的黑暗,一点点适应狭小而逼仄的空间,遥远的模糊的光隔着缝隙也照不进来,他能听到女人急促的喘息声和尖叫声,他一点不敢动弹,因为他毫无办法。
在他年幼的,尚且还不懂事的所有时光里,没有人教他要怎么面对发了疯的母亲,也没有人把他从这样的环境中救出去。
他只好把自己一次次地关进狭小的柜子里,来躲避可能来临的毒打和咒骂。
柜子其实很能给人安全感。
在那些漫长的日夜里,他闻着周围柔软的衣物散发出来的,带着洗衣液的清香,混杂着木料厚重沉实的味道,包裹着人的时候,总能让他忘却外界的威胁,变得稍稍有一些安心。
但与此同时,他总会更深地把自己埋进膝盖里,来躲避周围逼涌而来的黑暗。
他开始呼吸不畅,心脏狂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荡,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点点,一点点地往无尽中沉下去……
“砰”地一声。
是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陆易涟猛然睁眼,深吸了一口气,回过了神。
脸上的黑布被取下,隔着敞开的窗户,他能看到不远处深蓝色天空里的一点星光。
男人收好黑布,然后笑了一下,脸上的刀疤被这个笑拉扯,看上去触目惊心中带着一些诡异:
“你醒的比我想象得慢。”
他捏起陆易涟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脸,语气漫不经心:
“害怕?”
“……没有。”陆易涟咳嗽了一声,语气竭力平稳,“您哪位?”
“啧,你们这些演员就是这样,没劲得很。”
男人看他已经恢复了神色如常的样子撇了撇嘴,放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顺带用脚尖扳回了陆易涟想要往外面看的动作。
“不用看了,你跑不出去的。”
他哼笑了一声:“就你这体力,都不用我雇的打手,我就能把你逮回来。”
“自我介绍一下。”他往椅背上一靠,语气平静,“林通,贺芊芊的前经纪人兼前男友。”
陆易涟一愣:“前经纪人?”
贺芊芊只跟他说了他们俩曾经谈过恋爱,却从没说过还有这层关系。
是觉得没必要说,还是刻意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