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祈宁还能说什么?嗯嗯啊啊地应付着,赌咒发誓说不过都是借住的朋友,穆骏出差,那么大的房子,有两个人陪着自己也是壮壮胆么。最后不得已打出了撒娇的牌:“拆迁的风声都多少年了,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您也真往心里去。您现在夕阳红,晚景甜,跟白叔叔朋友圈天天虐着狗,我一个人在家,守着这么大屋子也是害怕么。那要么您回来住,陪着我看家?”
吴祈宁的妈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回不来,所以将我的军,是不是?你现在长大了,跟亲妈也斗心眼儿了。哎……算了吧……我也管不了你……这房子反正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以后怎么办都在你。我也算对得起你爸爸了。你啊……好自为之吧……”
妈妈这话说的很凄凉,吴祈宁反而有点儿张口结舌了,人永远没法儿对抗一个一心一意向着自己的人。
谁都知道好歹,可是人长大了,总归会有很多很多的身不由己。
临了,金姨说:“别的妈妈也不嘱咐你了,工作,婚姻都是次要的,你那例假现在调的怎么样了?四物汤是不是还按时喝?我前两天看文蔚发的朋友圈儿了,你们的工作现场,我怎么觉得你脸色这么锈啊?是不是不舒服?”
吴祈宁摇拉摇头:“妈,并没有。四物汤我一直喝。好多了。您放心。”
金姨说:“你白叔叔给你找了个中医,该看就看,女孩子,这是大事儿。”
吴祈宁满口应允,撂电话之前,金姨问了一句:“穆骏呢?还没回来?也没和你联系?”
吴祈宁勉强笑一笑:“他说是初冬。”
金姨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放下电话,吴祈宁抬头一看,真好,身边儿围了一圈儿人。
吴家电话质量忒好,金姨的嗓门儿也亮,这娘儿俩的说话儿一屋子人都听了个大概其。
刘熙说:“你这儿还真要拆迁啊?小宁你放心,我们都不会讹你的,该走肯定走。盛年给我发短信说这两天会给我汇一笔钱。我们家的房子就算保住了,到时候,我们娘儿俩就搬回去。不给你添乱。”回头看了盛欣和丹朱一眼:“不行,这两个我也带走。你放心。”
丹朱有点儿撅嘴。
吴祈宁就笑,她捋一捋丹朱的头发:“不用,不用,跟你们一块儿我也惯了。要是哪天你们都走了,我可得闷死。”
李文蔚喜眉笑眼:“哟!小宁!眼瞅着就拆二代啦!真有福你!什么好事儿都让你赶上了!”
只有盛欣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姑娘:“宁姐姐?你四物汤可好久没喝了。我看着厨房里的药材都长毛了让丹朱扔了。你那例假是不正常,卫生巾用的比我们仨都多,这回完了没?十天了吧?我说你快去找个大夫看看吧,别不当回事儿。”
吴祈宁叹了口气:“把药扔了好啊,是给我去了病根儿了。可你看看咱们现在忙活的,哪儿有那个美国时间啊?等过两天,过两天出乐詹爷爷的货,我就去看病。\"
说到这儿,她们几个人居然聊了几句公事,都觉得大方向是看好的。现在钱虽紧,却也够。等詹爷爷的单子交了,就算万事大吉,此事虽险,可终究能顺下来了。
吴祈宁冷眼看着,盛欣和李文蔚一唱一搭,居然工作上也合了榫卯,很有些上轨道的意思。
看了看日子,吴祈宁忽然问了一句:“哎,盛欣,你今年不去援建的小学当义工了?”
盛欣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让他们也学着自己忙活忙活吧,我最近在咱们厂也看明白了,少花钱多办事儿,不花钱办事儿。他们也不是全然没问题,都指着外面捐,也难长久。打量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咱们钱也不好挣啊。”
吴祈宁一笑,心说:阿弥陀佛。难为这位大小姐也柴米油盐当起家来了。
闲聊几句,大伙儿各自回了卧房。
李文蔚的电话响了,她笑嘻嘻地捧着电话机出去说话儿。
别人自然不好意思听。
吴祈宁闷闷地笑了下,回了卧房,换一身贴身的短衣短裤,小孩子一样缩在床角把玩着手机,一圈儿一圈儿地拿着它在手里转。
她没开灯,屋子里的光源就是手机屏幕,蓝莹莹地一块发光体握在手里,好像童话故事里公主才能有的了不得的宝贝,对着它许个愿,就会发生神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