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祈宁觉得自己的身子也跟这杯姜茶差不多冷热了。
她点了点头,这心啊,是拔凉拔凉的。
屋子里忽然亮了起来,有人拧开了灯。刘熙试探着问:“小宁?吴总?你在吗?”
吴祈宁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一下儿眼:“在,在。又怎么啦?还能出什么事儿啊?”
刘熙看见她还在,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这半天屋里一点儿活人气儿都没有,我寻思你走了呢。”说到这里,她走过来,站在办公桌前鸟瞰了一下儿吴祈宁:“哎,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吴祈宁跟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刘熙:“你觉得现在这形势,我应该喜大普奔吗?”
刘熙叹了口气:“下班吗?走不走?”
吴祈宁点点头,双臂用力,把自己支撑了起来:“下班儿!我就盼着回家呢!”
刘熙这才点了点头儿,不由分说把大衣披在吴祈宁身上,开始唠唠叨叨地顾左右而言他:“赶紧开车去啊,不早了,我还得接孩子呢。哎哟也不知道丹朱今天买菜了没有?最近天冷了,菜也贵。丹朱这个笨蛋,做什么饭都一个味儿的。就认识放盐。”
结果吴祈宁让刘熙一路推搡着下了班儿。强让她拽着一块儿去接了孩子。然后上菜市场,俩人肩并肩地蹲在菜摊儿边儿上挑着应季儿的圆白菜。
盛川很听话,背着小书包站在一旁。
吴祈宁顺手给他买一个糖葫芦。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柴米油盐地闻着炸丸子味儿,吴祈宁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办公室里那种头浇凉水怀抱着冰的恐惧感。
刘熙也知机,暂时没有提今天办公室的事儿。
她们俩相伴着回家,然后做饭。等着加班儿的李文蔚和盛欣回家。俩人心照不宣地忙忙叨叨着。
然,吴祈宁和刘熙都知道,发昏是当不了死的。但是临死之前,她们有权力好好地再吃一顿吧。
深秋的北方,房间里有种异样地温暖。尤其灯光是昏黄的时候,这个餐厅灯的颜色还是穆骏挑的,他说这样比较像家一点儿,可以比较懈怠地面对晚饭。吴祈宁有一瞬间真的是很想念穆骏,她想如果此刻穆骏坐在饭桌的另一边儿。
然后她就乐出来了:估计穆骏也没辙。她骨子里不想跟穆骏联系,她不想给他添堵。
吃完了饭,刘熙把大伙儿拘到了客厅,说:“都吃完了是吧?咱开个会吧。”
看吴祈宁气色不好,李文蔚和盛欣就知道有事儿。她们俩很认命地点了点头,找个凳子坐下了。丹朱看屋里气氛凝重,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有点儿忐忑地看着这帮人。
盛川提溜着自己的小书包去了墙角写功课。
刘熙递给了吴祈宁一杯茶,把她摁到了沙发上:“说吧。怎么回事儿,今天下午脸色儿跟吊死鬼附身一样。”说到这儿,刘熙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跟那个小狐狸精聊天儿,准没好事儿。”
吴祈宁接过来茶碗:“不是狐……不是你想得那样儿,是我跟白少爷聊来着,人家透给我的内部消息。”
李文蔚剔着牙,挺长脸地盘着腿儿坐在沙发上挑理:“哎,刘熙姐,你啥意思啊?那爷们儿你都不要了,还跟狐狸计较什么啊?别说那是个狐狸,就是个狗熊,也随她去吧。”她很大度地挥了挥手:“让她啃了更好。渣男的现世报。”
终究是说自己堂哥,盛欣很尴尬地舔了舔舌头。
盛川在一边儿也很尴尬地跟着姑姑舔了舔舌头,虽然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瞒着他,但是小孩儿不傻,多少还是明白了点儿什么。
刘熙“哼”了第二声:“反正她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吴祈宁随手递给盛川一个剥开的橘子:“吃你的。跟你没关系。”
有了吃的,盛川好像开心了不少。于是渣男不渣男的也没有那么计较了,他虽然小,毕竟也知道说地不是他。吴祈宁总觉得盛川是个人才,比他那个人精的父亲更胜一筹,优势在间歇性地心宽。
李文蔚看刘熙不乐意了,也有点儿下不来台,她看了看屋里的架势,决定缓一下儿气氛:“那什么,我说吴总,不是我夸你,你看哈,生产部、人事部、行政部在你们家沙发上就能开会,我看你这是坐衙开府的意思,这就要赶上天策上将了。我看也没别的,等我师哥回来,咱成立个后党,干脆反了他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