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会同意,”陈生看了她一眼,目光里难说是什么感情,他从档案袋里抽出一打相片,放在桌子上。
李希曼看见相片时候,脸色如纸苍白,眼里凝了霜。
半晌,李希曼笑了一下,那难堪的笑容为她的花容月貌打了折扣,“这算什么?”心中有了预感陈生要说什么。
陈生道,“我不介意打官司,再把这些证据挂到网上。”
李希曼讷讷地没了言语,眼神茫然得令见者心疼,陈生丝毫不为之所动。李希曼好不容易开了口,“你开什么玩笑。这是七年前的事。”
“多少年一样是有用的,”陈生笑了一下,平平淡淡,“李希曼,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法院知道你曾经出轨,我相信你也不会拿到多少赡养费。”
李希曼希望自己是在做梦,而痛感是实实在在的,眼前这个人是和她生活了十年的人,整整十年。自己外遇当年被他撞见了,摊牌了,原谅了,她没有想到他早已留了一手。
今年她34岁。陈生35岁。
“你什么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近乎突兀地,陈放说了这么一句,斩钉截铁。
李希曼仿似听不懂,“你不是早就原谅了?你不是早已经不在乎了?”
陈生笑了,“当时你很年轻,当时你很好看。现在不一样了。”
一句话落入耳里,心仿似被重石叩击,鲜血汩汩流淌。嘴唇紧紧抿着,挡不住丝丝颤抖。
陈生道,“你现在依然漂亮。”
李希曼看着他点起一支烟,听见他说,“你还能漂亮多久?”
“和我在一起的十年里,你曾有过的男友绝不止那一个。就当是你的报应吧,现在你的美貌、我对你的感情也被时间磨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李希曼后来再听不见他说什么,过了不知多久,桌上多了一纸离婚协议。陈生早已不在了。
李希曼从来不知道陈生是这样的人。陈生一直对她很好,直到一个月以前,陈生渐渐地冷淡。她不相信,纵使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她相信不了。
日久见人心,说的是这样么?
什么样的人心,需要用十年去见证,什么样的人心,可以掩埋十年。
完全有信心陈生会对她好一辈子,刚结婚她就把工作辞了。陈生对她的纵容,让她放肆地挑战着底线,陈生说的没错,她有过不只一两个男人。在陈生以前上班和出差不在家时,她有大片大片的光阴、大把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
如梦初醒似的,她被泼了一头冷水。
事情不能这样结束,因为,除了陈生那里,她无处可去。
回家之前,她在琴室洗了脸。手指仍是微微颤抖地,在哭过之后,她只好深呼吸着,重新擦脸。
她画了个妆,妖娆的妆。她即将做的事需要勇气。
房门打开又合上,李希曼进屋,只有陈生卧室里亮着灯,她看见淡黄色的光线,像融化的芝士一样,从房间里漏出,漏出一整片,分外温暖的样子。
李希曼进了屋,陈生坐在床上吸烟,手里没有其他东西,手边一杯热茶。
李希曼走过去,陈生没有抬头,李希曼便坐在床边,靠近他的地方。
陈生那支烟正好烧到末端,炙热的烟尾被他暗灭在烟灰缸里,他伸手拿机上的茶。
茶杯触及他指尖,却往另一个方向飘远了。
陈生抬起头,李希曼手中拿着他的茶杯,看着他,扬起头喝了一口,两口。
陈生看见她颤动了两下的脖颈咽喉,她放下水杯了。陈生要拿起来喝,水杯却又飘走了。
他看了李希曼一眼,微微扬了眉毛末梢,“我不想和三十四岁的女人调情。”
李希曼听完也不生气,“你自己呢,你也不年轻了。”
“可我不怕被人抛弃。”陈生看了她笑不出来的脸色一眼,依旧是轻描淡写地,“怪只怪你把我当成可以永远赊账的便利店,是你蠢。”
陈生的脸偏向一边,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一点也没有留力气。
火辣辣的,说不出疼或是痒。
陈生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讲话过,她痛恨这刻薄的言语,刺穿她的自尊。
陈生也从来没有打她过,所以这一刻她愣得没了动作。
呆若木鸡,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吧,陈生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