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家都来不及回一趟,昨天直飞到深城。就这个敬业态度,李隅仍不能表示理解。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不是早就让你换个香水么”,实在是有够气人的。
Tiffnay倒是不想同李隅再说些什么,便打起了和阮衿交谈的想法,越过椅背朝阮衿伸出手,“你好啊,我是李少的助理Tiffany,请问您怎么称呼?”
“阮衿,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阮衿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暗地松了口气,只是名字,还好没问他和李隅什么关系之类的。
正巧车辆颠簸了一下,Tiffany扭身在椅背上姿势,一下重心不稳,差点顺势滚下去,还好阮衿反手紧握住她的手,这才不至于摔倒。
“谢谢你哦小阮先生。”她倒是嘴很甜,眨了眨眼睛,手指在阮衿的手心上不轻不重地握了几下,“你的手捏起来很软诶,是在用什么护肤品吗?”
阮衿怔了一下,“我没……”
话音未落,就听李隅先发话了,“能先坐好吗?”
Tiffany冲阮衿挤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把手恋恋不舍地抽走后转身坐好了。她觉得这两人关系很奇怪,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如果说是这次谈公事需要,李隅显然不会一语不发,而如果是那种暧昧的关系,李隅更不会一语不发吧,至少出差都把人带过来了……
可现在事实就是她从后视镜左右打量,两个人各自占据了靠窗的位置,彼此一言不发,中间分隔出一段能再挤进去三个Tiffany的距离,那可实在是太诡异了。
车子又平稳地行驶了一会儿,Tiffany才继续开口说话,“我跟那边负责人接洽了,但是因为债务问题好像一直忙着跑贷款,没待在公司,就暂时没空理会我们,我寻思要不就直接上门吧。”
“我认识那个科技公司老板的儿子。”阮衿添了一句,感觉到李隅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语气斟酌着就变得谨慎了些,“虽然不是特别熟,但是能说上话。”
“都能跟自闭症说上话,这还不算特别熟吗?”
李隅好像是笑了一下,眼角略弯起来,但是那句话的语气却怎么品都不对味。
Tiffany莫名被这气氛尴尬到,在前面猛烈地咳嗽,又干笑了两声,“哈哈,是夸奖啦。”
但好像气氛变得更尴尬了些,一时间大家都不再出声了。
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阮衿说这一句是希望自己来这么一趟可以派上用场,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李隅心情并不太好。
外面的海风是咸湿的,李隅一只手撑着下颌,脸始终是朝向窗外的,外面模糊而遥远的海面上波光粼粼,一群争食的海鸟飞起来了。错眼看去,正从李隅眉睫前扑棱而过,进入了眼瞳中,又穿过他侧颜浓重的影子,成功钻出后来到了另一端,向着蓝天更广阔之处去了。
就好像他整个人是个空壳,是一道投射下的虚影,任谁走过了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是那么孤寂又坚决的一道影子啊,让人完全抓不住。
阮衿并不懂李隅在想些什么,很久以前同他相处的时候就那么觉得。有时候看起来李隅好像漫无目的,但事实从来并非如此。他总是在独自思考着,好像早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对数学感兴趣也好,去参加各种竞赛也好,,拿着相机四处去拍城市的疮痍也好,甚至到最后选择出国也都好。每一步都走过来了,成熟得好像没有经历过每个人都会有的青春迷茫期。
那么现在的李隅想做些什么呢?或者说,正在做些什么呢?
其实只说当时想说的是,“不管你想做什么,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这就是我想要的。”
即使你看上去哪怕一点儿也不需要我。
当然这个无比真切的事实是令阮衿说不出口那些更肉麻的话,李隅听了可能只会更恶心,不过能和他去一趟深城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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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榻的酒店落脚,一行人在楼下餐厅里用饭。深城沿海,故而盛产海鲜,于是厨子送上来的都是些干捞翅,血燕和鲍鱼汁鸡脚之类的菜肴。盘子里热气腾腾的一整只鲍鱼淋着高汤熬制的油亮酱汁,点缀在一旁西蓝花和芦笋翠绿欲滴,教人看着人食指大动。
Tiffany前一天特地问了这家酒店餐厅里的招牌菜是什么,她自己吃得很开心,但好像眼前这两个人倒并不买账,手中握着刀叉都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方才Tiffany想起还没有为阮衿多订一间房的事情,但是阮衿说的却是“不用再麻烦了”,李隅也是默认的态度,竟没有生出任何拒绝的意思。
天呐,所以居然还真是那种关系啊,那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这位阮衿先生……Tiffany觉得自己有必要向阮衿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