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也笑,看着他盯着微波炉发愣的黑眼睛,“您是一天没吃饭吗?脸都发白了,要不再来个饭团?”
他说好。
“再来个三明治?鲜蔬火腿的怎么样?”
他也说好。
最后林林总总点了一大堆,阮衿坐在椅子上吃得很用力。饭菜都是微波炉食品,软趴趴带水汽,口感不太好,阮衿拿着白疏桐那张名片仔细看了看,原来白小姐不仅是演员,竟然还是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老板。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撕碎了之后丢进了垃圾桶。
就算白小姐以后经常坐李隅的车……好像也跟他没有太大关系,他也并不是李隅真正的司机啊……他没有继续讨好她的理由。
饭没吃多少,他感觉自己的牙齿需要咬硬一点的东西,那样才有饱腹的实感,于是拆开三明治,他刚咬下了一大口,充盈了整个口腔,然后就接到了李隅打来的电话。
他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一边接电话,面包屑小心翼翼地一个“喂”含含糊糊地出口了,但是那边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阮衿想了一下,是因为自己送白疏桐之前匆匆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是李隅不知道是没空还是没有听到,他没有接,响铃三十秒之后阮衿就先挂断了。因为白疏桐看上去很强势,他不想因为这种事当众吵起来,处理起来未免麻烦,而且李隅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干脆就妥协之后送回去,反正她家也不是很远。
或许李隅在等他先开口解释,关于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打电话。
“我刚刚……把你一个朋友送回家去了,打电话没什么别事,就是想先问你一句。”
阮衿刚刚把食物艰难地咽进肚子里,感觉自己给硬生生哽住了,连忙插吸管喝了口甜牛奶压下去了。
李隅倒没有先谈这个问题,也没问那个朋友是谁,好像是先被阮衿那奇怪的声音吸引了,“你在做什么?”
“在……”阮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明治,捏了捏外面一层层的保鲜膜,“吃东西。”
李隅那边停顿了很久没说话,“你吃吧。”然后就给干脆利索挂了。
可阮衿却没有继续再吃下去想法了,他开着李隅的卡宴出来吃十五块的便当,怎么想都好像有点奇怪。
过了一会李隅好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打过来,“我哪个朋友让你送的?”
“是白疏桐,白小姐。”
“她让你送就送?”
阮衿被呛一愣,刚准备好声好气地解释两句,那边“嘟”声一响,竟然是又挂了。
倘若李隅用的是那种家庭固话,阮衿可以想象出那想必是“啪”地一声用力砸回去的。
他看向外面,自动感应的玻璃门循着鱼贯而入的顾客向两边分开,便利店迎客的电子铃声轻快地响起来,那些冷风卷着一些叶子逃也似的缠着脚步滚进来。
他们进来嘟囔着:下小雨了,真冷啊。
.
阮衿把卡宴重新往会所开回去了,虽然李隅没说让他回去接的话,但是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李隅应该是要提前退场了。
重新回到车里,他才觉察到白疏桐依旧残留在副驾驶上香水的味道,被稀释冲淡过后并不浓烈,反而是很好闻的,还漏出点信息素的甜,那是女性Omega特有的甜味,柔软,成熟,妩媚。
或许只有他嗅得有些头晕而已。
当李隅重新钻进副驾驶的时候,阮衿还努力试图活跃气氛,“这么早就准备回去吗?”
但是李隅没有理会他,他只感觉到一种沉闷的压抑涌进来。
尽管在外面下了冷飕飕的小雨,李隅却还是把车窗打开了,冷风像是咸腥的海水般灌进来,清醒地拍打着车内两个沉默如同礁石的人。
一直往前开了很久,李隅在旁边也不说话。
“是周白把我的话告诉你了?你不高兴了吗?”阮衿垂着眼睛开车,远光灯把那些纷飞的雨丝照成银白色的断线,他就在这样的低气压中往前疾驰着。
虽然他告诉过周白别跟李隅说的,但架不住他是李隅的朋友,而不是自己的,小周当然永远是站在想问清楚那个安瓿瓶里是什么,会不会很容易被化验出来。
结果周白先是很吃惊,然后是紧张,开始努力调整表情来装听不懂,直到阮衿拿出那个安瓿瓶碎片他才绷不住了。
他以为阮衿要拿那东西威胁自己,对他处处防备,且咄咄逼人,一连抛出连珠炮般的几个问题来,“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李隅?你俩这么快又重新搞在一起了,他连这都跟你说?!”
而阮衿看他这反应就清楚了这东西跟周白也脱不了干系,他只是低声下气地说:“他什么都没对我说,我就想知道你们做这件事会担多大风险。而且你作为他的朋友,难道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