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龄也默了默。陆诩之还以为他转性了在反省,就见他轻蹙了下眉,伸手拍拍耳朵。
似乎有些难受,他眯着半边眼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那可真是好棒棒。
“我说——”陆诩之两口把麻花嚼碎了,“咔咔”走到他面前,略略低头,“你还不算特别没良心,虽然让我等了6分钟,好歹是追出来了。”
江龄也无奈,“等我一下。”
他闭了闭眼,按着耳朵沉默了近两分钟的时间,才缓缓道:“不好意思,刚刚……耳鸣。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陆诩之:“……”
他气笑了:“你逗我玩呢?”他可不记得江龄也有关键时刻耳鸣的毛病,气氛都没了。
“不是,耳鸣的时候是真的听不清说话。”江龄也看他没重复,实在不好意思问第三遍,话锋一转,解释道,“我没有不欢迎你,只是习惯了自己住……有客人不太适应。”
“哦。”陆诩之点头,“我正想说,今天来本来打算当你面删照片的,没想到你不欢迎。我还想说那我不删了。”
“……陆叔叔,你这样很幼稚。”
“赌约条件还没达成,这也算我赌气么?”陆诩之想了想,“诶,小孩儿,要不你跟我讲讲我一直想知道的原因?也许我想通了,提前给你删呢?” 信他有鬼。
江龄也后退半步:“反正你先进来吧。”
这回陆诩之进门,江龄也顺手关上了门,像是断了自己把人赶出去的念想。
“坐沙发上吧。”他关了电脑上的播放,拿出手机设置AirPlay设备,随口问,“喝什么?”
“我自己来。”陆诩之把麻花袋子搁到茶几上,从后面推着他的肩按在沙发上,自然而然地走向放在厨房里的冰箱。
打开,看见熟悉的几样饮料,他挑出一瓶紫色的,转身从上方的壁橱找到玻璃杯,放水池下冲一遍流动水,一起拿到客厅。
动作熟稔得不像第一次来。
走出来就笑,“你放东西的习惯还真是没变。”
这种,亲近的口吻,让江龄也再次想到了先前似有若无的念头。
他垂着头没吭声,专心设置设备。
不多时,剧集从面前的大电视里播放出来,自动播放在半集的位置,他什么都没看进去,只好把进度条往回拉。
然后抬头,看着陆诩之弯着腰把饮料分别倒进两只玻璃杯里。
“变还是变了的。”他突然说。
陆诩之手顿住:“嗯?”
变还是变了的,他们俩。
比如从前陆诩之不喝这个口味的饮料,比如他长高了,再比如——
知道他不喜欢别人争吵,特地跑来陪他看首播这件事,说不感动是假的。然而越是感动,越是埋怨;越是埋怨,越是悸动。
随着年龄增长,那点钻牛角尖似的埋怨被时光渐渐冲淡,而那种悸动,却越发控制不住,稍有机会,便要迎风生长。他只能一次次掐死。
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独处时刻,如果不跟陆诩之吵架,江龄也就几乎想把悸动脱口而出了。
“没什么,”怕露出端倪,他垂下眼,“不是看剧么?看啊。”
他重新把进度条拖回开头位置,欲盖弥彰地拿过饮料喝了口。陆诩之有些莫名,不过没说什么,走回他身边坐下。
人体的重量让沙发下沉,轻微的热度从边上传来。
存在感清晰。
电视里,公司大楼的全貌出现在阳光下,黑车刹在门口,修长的腿从车门里伸出。
不多时,身着西装的江龄也从车上走了下来。这是刚刚接手了公司的男主第一天上班,眼神里带着希望的光芒,准备在公司好好干出点成绩。
拍摄时导演一直夸他有天分,没想到现在看来,那眼神太直白也太突兀,嘴角的笑几乎有些夸张了。在陆诩之看来应该演得很蹩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