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的手臂被他抓的生疼:“为什么?”他嘴角扯一个苍凉的笑,他攥着许一禁锢着他的手腕,放下然后半揽着他的肩膀:“你跟我走,就知道为什么了,知道了你就能铁了心的跟我回家。”
小夏神色平和地帮许一套了衣服穿了鞋,揽着他的肩膀出了门,转过最后一条街,那条路笔直的通向教堂。
许一好像知道小夏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了,又好像预料到什么,他忽然有点害怕,手也不可抑制地发起了抖。小夏觉察到许一的情绪,伸出手包裹住许一:“哥,你别害怕。”
他勉强的冲着小夏微笑了一下。他们离教堂越来越近,钢琴声越来越清晰,优雅的如同最飘渺最圣洁的音乐,他和小夏就站在角落里,他看见教堂外的草坪上三三两两端着香槟聊天,牧师还在准备着,似乎仪式还没有开始,到处飘散着食物和酒的香气。
许一看见了林锐,唐亦诚,阿文,最可笑的是还有那个一夜未归的母亲。
依旧是那个复古的喷泉,隔着清澈的水流那么远的距离,许一一眼就看见了秦越,他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挺拔高大,英俊的如同最古希腊最尊贵的雕像,他的身边是江宴,大概是病情很严重,这会只能坐着轮椅,秦越推着他,看着张兰芝,聊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心脏好痛,就好像有一根细如发丝结实异常的线,勒紧心脏里,慢慢收紧,血液沿着丝线不停的流下来,痛的要命。同一个地方,昨天还是别人幸福的见证者,今天自己成了悲剧的主人公。许一嗤笑了一下,用手腕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明明他们昨天还一起披了头纱,接了吻,现在他终于知道那终究算不上真的仪式。
真正的仪式应该是这样,鲜花美酒,最好的朋友,最真挚的感情,然后成双成对,双宿双栖。
许一以为,他是不同的,他和秦越一起从还海市偷着跑出来,他们一起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一起在酒吧喝酒,他们接吻,他们玩笑,他以为他是不同的,秦越多少会有一点喜欢他的,秦越看着他的眼里有光,也带着他看不懂的爱。
可所有的一切,都是许一以为。昨天他还生活在谎言里,今天他就站在草坪上,看着江宴和秦越马上举行仪式。
他不应该知道这里的一切,他应该在那个没有人的房子里痛死,亦或者是晕过去,他应该假装不知道所有的一切,这样他就不会这么疼,不会在离开之前这么难受。
“哥。”小夏叫他:“现在能跟我回家吗?”
许一转过了脸,脸上挂满了泪,他觉得不应该在弟弟面前这么软弱,所以他勉强自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我跟你回家。”
第三十四章
小夏也对许一笑,他说:“你死心了,就跟我走吧。”
许一后背爬满了虚汗,脸色更加苍白,他甩开了小夏扶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问:“我上岛这么久,都不知道秦越和江宴会在教堂举办仪式。”他站的不太稳:“你为什么知道?小夏,你为什么会知道。”
很久的沉默,耳边尽是风吹过的声音,小夏欲言又止:“哥,我…… ”
许一踉跄的转过了身子,往码头的方向走,秦越喜欢他是假的,张兰芝的对不起是假的,小夏的那声哥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到底什么东西才是真的?
他努力去想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记忆,可他越是用力,头痛越是严重,好像有人在大脑里放了一根针,越是拼命的挣扎,那针在血脉里扎的越深,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起来。
路两边盛开着大片蔷薇,阳光很好,他能听到鸽子在头顶盘旋的叫声,可许一却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里是虚幻,痛意从心脏散发到四肢百骸,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他说他不难过,他只是忘了吃药而已………每次忘记吃药,都会这样难过。
他的身子那样单薄,单薄到好像要在阳光下蒸发,明明是很滞缓温和的风,他却被吹的趔趄。身后的小夏扶住许一,很珍惜地搂住许一的脖子,哽咽着安慰他:“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要秦越了。”
低垂的目光聚焦在小夏穿的衬衫上,大片布料满是褶皱,他又想起了整个晚上未回复的微信,他想小夏大概是坐了一晚上的车,连夜来找他的。可他还是不想原谅小夏,他的头昏昏沉沉,下巴放在小夏的颈窝里,许一听到自己的喑哑声音:“小夏,你让我静静,我会跟你走,你先放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