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与好玩_作者:诸事皆宜(53)

2020-08-11 诸事皆宜 校园 he

施年只听见脑内一声闷响,剧痛就侵袭了全身。他背部着陆,白衬衫沾满灰尘,盒子也脱手飞了出去。

胸腔里的脏器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蛮力扯紧了,后脊窜麻,前胸刺痛,两耳嗡鸣,他吃痛地闭紧眼睛,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司乐乘胜追击,走过去揪住施年的衣领,粗横地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几年不见,还学会打架了,了不起啊施首席。”他冷声讽道。

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被扯松了,施年还意犹未尽。

他覆上杨司乐的手,想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同时尝试着说话。

杨司乐没听清,俯下|身把耳朵凑近了一点:“什么。”

施年带着得意的笑,声音微弱地重复:“我操……你妈……”

话音未落,他就猝不及防抬起右脚,狠狠踹向了杨司乐的肚子。

杨司乐被这一脚蹬得侧翻在地,不得不松开手,躬身跪着捂住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几年不见’。”施年一边咀嚼他刚才的话,一边缓缓爬起来,气喘吁吁地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好意思提?你当谁都想认识你?”

他冲过去,颇有要和杨司乐同归于尽的架势,拼尽全力朝他脸上补第二拳:“只要碰见你就不会有好事情!”

杨司乐头晕目眩,没能躲开,从腹部蔓延至四肢的疼痛磨得他没了力气。

“给老子滚!”施年又踢向他的小腿胫骨,咬牙切齿地大吼,“别让我再见到你!滚!臭傻|逼!”

杨司乐听不下去了。

他被施年的践踏和辱骂激起了新一轮的斗志。

他撑着地面一跃而起,左臂在空中抡出个半圆,给了施年下巴一拳:“说脏话很酷吗?!”

照着右颊又是一拳:“打架好玩儿吗?!”

对准肚子再来一拳:“无缘无故骂人爽吗?!”

施年没想到他这么抗打,一时反应不力,舌头被自己的牙齿咬了一下,错过了还手的机会。

杨司乐像头暴怒的狮子,逮住一只落队的猎物就不撒口,一次又一次地揍同一个地方,一次又一次地咆哮:该滚的是你。

施年晚上经历了惊恐障碍发作,本就耗费了不少精力,早已是强弩之末,发泄完心里累积已久的恼怒跟焦躁,理智便逐步回笼了。

他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地倒地,并不打算抵抗,任由杨司乐拎住他的领子不留情面的挥舞拳头。

挺好的。生理上的痛总好过无止尽的自我怀疑。

他得感谢杨司乐愿意跟他动手,不然这个兵荒马乱、令人恐惧的夜晚真就没法儿过去了。

期末周持续了多久他就失眠了多久,每天凌晨三点睡早晨六点半出寝去练琴,他现在只想睡觉。打架这么累,这么痛,这么狼狈,足够睡个好觉了吧?

如果可以,他醒来后也什么正事都不要做,他要赖床,要玩手机,要和张晴好学点上黑网吧打游戏的陋习,要扔开笔记本过一天,要只抱着一颗享受的心去听一场交响乐音乐会。

他要随便怎么活。

好想随便怎么活。

杨司乐也累极了,渐渐从震怒中抽身。

他缓了一会儿,脱力地瘫坐在地,松开掌心,接住正泪流满面的施年,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施年虽然在哭,神情却很平静。

他知道杨司乐是个好人,也知道自己不算坏东西,但是他的确不想再见到杨司乐了。无论他们过去是不是认识,是不是朋友,是多么要好的朋友。

他偏过头,把脸埋在杨司乐的肩膀上,神态与声音格外地放松:“原来打架是这样的。”

杨司乐因用力过猛而不住痉挛的右手布满了血,有些新鲜,有些已经干涸。但他无知无觉,仍像从前一样,将下巴轻轻抵在了施年的头顶,并不接话。

“给个微信号,笛子的钱我转你。”施年闭上了眼。

杨司乐声音都哑了:“你是不是有病。”

施年畅快地叹气:“是啊,我有病。”

杨司乐不禁觉得悲哀,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施年骂最难听的话、打最认真的架。

今天开始,得想了。

“好他妈的困。”

施年不知是不是和他有了一样的想法,机械性的流泪莫名成了实打实的难过。

他突然哽咽着叫了杨司乐的名字:“杨司乐……”

杨司乐应了:“嗯。”

施年抬手抓住他的衣领,仰着下巴把鼻尖凑了过去,使劲地嗅他身上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

“你以后能不能别出现在我眼前。算我求你。”

杨司乐好一会儿没开口,直到对面有行人路过,好奇地往这里看,他才抓住施年的手指,让他放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