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与好玩_作者:诸事皆宜(74)

2020-08-11 诸事皆宜 校园 he

如果林漓在场,一定能瞬间指出这句话的漏洞。可惜她不在。谢沉听出了不对劲,却如闹出“青梅竹马”的笑话一般,没办法当场找到正确答案。

杨司乐见他仍旧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一脸疑虑,便干脆摊开来讲明白:“谢沉,我俩没闹矛盾,我也从不觉得这是自讨没趣,他有更亲近的朋友,我有你们,不挺好的吗。”

谢沉:“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杨司乐没想到他会这样以为:“我没有不高兴啊!”

“嗯?”

“……我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他在学校里受别人欺负。”

谢沉无语了,原来还是先施年之忧而忧,后施年之乐而乐,亏他琢磨半天该怎么劝杨司乐控制自己的感情,莫把一腔真心错付了。

杨司乐一提起施年就打开了话匣子:“你不上校内网不知道,期末展演的事闹挺大的,我怕他被乐团老师骂,被其他乐手嘲笑。这种事不好开口,他不和我说是正常的,我就怕他连特别亲近的朋友都瞒着,唉。”

担心得很认真。彻底没救了。

谢沉耐着性子听完,在“大提琴”上画了把大叉,冷漠道:“就用钢琴,找不到键盘手我自己来。”

杨司乐懵懵地:“哦……我也没说不让你来,干嘛眼神这么凶……”

谢沉:“怕队长你变成恋爱脑,丧失基本的判断能力。”

杨司乐不以为耻:“诶?你的词汇库又更新了!”

谢沉磨牙:“被你逼的。”

虽说杨司乐张口施年闭口施年,但该做的事儿一件也没落下。

他和谢沉在这小半年里总共攒了八首曲子,听了一中午,改了一下午,去掉两人都不满意的三首,已经做好了demo的一首,剩下四首都亟需抢救和缝补。

杨司乐从来不等,他相信灵感是创造出杰作的必要条件之一,可他并不是为了创造出人人称赞、流芳百世的杰作才开始写歌的,他纯粹是为了抵消冲动、保持平静,为了过上一种有变化的生活。

因此,即使这天谢沉走后,依旧没有灵感光顾,他也还是坐在电脑前不断地试音。

反复听写好的旋律,在工程文件里拖动音轨尝试新的组合,改变鼓点带动情绪,然而灵感迟迟不肯来。

杨司乐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保留进度,去给还没下班的岑婉萍做晚饭。

点击“保存”,软件右下角开始转圈,他一边整理书桌桌面一边等。

从1%到98%只花了两秒钟,从98%到99%却足足花了三分钟,他等100%等了半天,“保存成功”的提示始终不出现。

不耐烦地单击了几下鼠标,好家伙,软件直接给他闪退了!

杨司乐撂下笔记本,一口恶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他抱着侥幸心理打开文件,哪里还有最后一个小时内他调试过的痕迹,难得不错的几个想法全没了。

今天白费。

简直是沉重打击。

岑婉萍下班回来,推开门就瞅见杨司乐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洋洋?”

她扔开手提包和高跟鞋,冲到餐桌边心疼地捧起杨司乐的脸蛋:“怎么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杨司乐被迫仰起脸,却没有看她,兀自摸索着摆正了筷子,才低声说:“没有,我就是想我爸了。”

岑婉萍闻言,怔愣地松开手,没有言语,缓缓地扶着桌角坐下。

杨司乐早就预料到自己这么说会令妈妈伤心,可他实在是太想杨流了,想到必须让岑婉萍知道,让岑婉萍也来共同分担这份无望的想念。

他为自己的任性感到羞赧,拾起筷子勉强笑道:“妈,吃饭吧,我晚上约了年年一起去江对面散步。”

岑婉萍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发觉自己其实远不如几年前那样震恸和自哀。这五年来,她习惯了接受,学会了宽容。都是从杨司乐身上学的。

杨司乐则是从爸爸杨流那儿学的。

只要是认识杨流的人,没一个不称赞他。他脾气好、有耐心、平易近人,从事艺术类工作却不卖弄才情,能跟后辈打成一片,总是第一个报名下乡慰问演出,向来不怕脏不怕累,只怕写文书和代人上台。

所以杨司乐的小名是“洋洋”,而不是“乐乐”,取的正是杨流名字的寓意。

岑婉萍怎么不懂儿子突如其来的诉苦。晚餐接近尾声,她终于问出了口:“洋洋,学习上遇到困难了?还是乐队不顺利?妈妈是不懂音乐,好歹也能帮你找你爸爸的熟人问问。”

杨司乐吃饱了,比她先放筷,便叠着手看她吃。

“其实是小事。”他停顿了一下,比刚才更平淡地说,“只是写不出曲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