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二人之间隔了一段身高差,阎承阳还是明显地感受到了童夏君那股视死如归的气魄,他毫不畏惧,继续嚷道:“看什么??还想用老师身份来压制我?”
“不,不想管你了,”童夏君冷冷道,“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罢,她不再看这个令她心烦无比的学生,在心中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头也不回地走出画室门,再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老师……”墨安刚想追着她的身影出门,不料就被猛力合上的大门挡了回来,他听着童夏君迈着气冲冲的脚步离去,轻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嘁,真没意思,”阎承阳对童夏君的反应不以为然,他扭头问墨安,“这老师难道平时就这么不讲道理的?说走就走?”
“……”
墨安没有组织语言回复他,但他满脸都写着一种“到底是谁不讲道理”的表情。
“得了得了,你也不要讲话了,我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阎承阳对墨安的神情相当不耐烦,他将地上的手机残骸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拉了把凳子坐在讲台旁,翘着腿研究起自己的手心来。
反复盯了那么几分钟,他放下手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喃喃道:“真累,睡会……喂,下边那个谁,别吵我,要是敢把我弄醒了,我就把你从这窗户丢下去。”
墨安翻了翻白眼,对他凶巴巴的话无动于衷,他安静地翻阅着自己带来的书,然而他阅读的思绪很快就被讲台上传来的鼾声打断。
台上的人几乎是三秒就陷入沉睡,不但睡得快还睡得很香,呼噜呼噜的鼾声从鼻间发出,似是感觉到姿势的不舒服,呼噜声停顿了几秒,翻了个面枕着继续睡,继续发出那扰人看书的声音。
墨安看着睡得香甜的阎承阳,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指朝向粉笔盒,接着两根粉笔便从笔盒里窜出,悠悠地移向阎承阳的位置。
两根粉笔在他鼻孔外犹豫徘徊了许久,正要一鼓作气地同时塞进去时,控制粉笔的主人又想到了某种利益得失的复杂问题,叹了口气,继而改变了主意,将粉笔归于原位,委曲求全地忍受着鼾声继续看书。
同学相处,一派和谐。
画室里是和谐了,可摔门而出的童夏君可是塞了一肚子暴怒的怨气。
她几乎是目标明确地出门右拐,不管不顾这种气汹汹的脚步有多么不淑女,直接快步爬上了楼梯到达顶层,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加快腿上的速度,一路小跑兼快走地穿过漫长的走廊,愤激使得她丝毫没感到胆怯。
教务处的大门几乎是被踹开的,伴随着她的一声怒吼:“白城你给我出来!!!”
喊完这句话,童夏君总算是感觉到了体能的消耗,她一阵阵喘着气,气愤的目光巡视起整个教务处,意图把刚念叨名字的那个人从中挖出来。
然而,白城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在中间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
冲着那全反光的镜片和偏向地中海的发型,童夏君一眼就认出来了,坐在那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学院的校长。
虽然之前几天,他们之间的谈话都是在手机通话上进行的,二人彼此连个面都没见过,但这个校长他的外貌特征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深刻到童夏君见过一次就无法忘记。
可惜,就算是不能随便招惹的大boss,童夏君现在正气在头上,她才不会顾及有什么严峻的结果,连招呼都不打就走进了门。
校长对她无礼的行为也不甚在意,招呼道:“童老师来了?请坐,请坐。”
童夏君一屁股坐上这个似曾相识的位置,抬眸瞪着眼前的中年大叔,似乎在用眼神传达心中极度的不满,虽然她瞪到的也只是那个反光镜片上的自己。
“我看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请问有什么要紧的事吗,童老师?”校长关怀道,语气里并无对她翘班行为的指责。
童夏君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截了当地开口:“我要辞职。”
接着,双方陷入了一段沉默,隔着那层不透光的镜片,童夏君感觉到了校长正在深沉地凝视自己。
在这尴尬的时刻,她就等着他问一句怎么了,这样她才好把自己惨不忍睹的遭遇一股脑吐给他听听。
没有令她失望,校长沉吟片刻后问道:“为什么突然作出这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