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之后天要去参加金石奖的颁奖典礼,她去年参演的一部电影提名了最佳女主角奖,这次获得提名的另外几位女星都具备一定的实力,竞争压力不小,但江沐歌依然相信顾欢之能捧下奖杯,在她26岁不到27岁的年纪,成为最年轻的三金影后,更别提她还有威尼斯金奖的加持。
顾欢之代表了一座高峰。
可惜她不能到现场去见证历史,江沐歌不无遗憾地想到。
好在未来还长,她们都还年轻,顾欢之在前面做光,她愿意花一生的时间来追随。
即使追不上,也永远站在被她照耀的地方。
暖白的灯光铺洒下来,卧室被照得很亮,比之前任何夜晚都亮,江沐歌沉静下心来,拿出平板,翻看谢安榕给她发过来的几个本子。
......
天色阴沉,开阔的江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江边的巨石雕像静静伫立着,寒来暑往,只有上面枯萎又新生的杂草显示着时间的改变。
顾欢之和于雅文两人着一袭黑衣,沿着江堤走了许久,最后在一块石碑前停了下来。
“爷爷,我们来看你了。”顾欢之轻声说道。
这是一处衣冠冢,埋藏了于舒德的婚衣,而他的骨灰被于凌飞安置在了于家的家陵里。
顾欢之22岁那年,于舒德逝世,她父亲于凌飞这个人好尽面子,没有遵循于舒德和爱妻一样将骨灰抛洒江头的遗愿,而是在家陵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向外人昭示他的孝顺。
顾欢之长得不像他,却很像她的母亲顾艾,于凌飞记恨顾艾,却不敢动她,只能把仇都记到顾欢之头上。
于舒德去世,于凌飞没了顾虑,当天就将顾欢之从族谱上除名,不许她见于舒德最后一面,也不许她踏入于家家陵半步。
用于凌飞的话来说,顾欢之是“不应该存在的人”,即使是于舒德在世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顾欢之是她的女儿,更不允许网上出现半点将顾欢之和凌飞集团联系在一起的内容,除了少数人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凌飞集团还有一个二小姐。
而那些知道顾欢之背景的人,也只当是于凌飞为了保护顾欢之,所以特意隐瞒了她的身份,没有人能想到,掌握了大半个商业帝国的人,心胸能如此狭隘。
对于顾欢之来说,于氏集团二小姐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爷爷的血脉联系,彼时她风光无限,不知道多少知名导演评价她“未来可期”,希望和她合作,可就是这样的她,连爷爷最后的心愿也满足不了。
她有段时间甚至弄不清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无论她努力到何种程度,都走不出于凌飞笼罩下来的阴影,她的出生好像就是一件不该发生的事,而她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让于凌飞有一个发泄的窗口。
于凌飞任她高飞,又时不时给她弄出一些小打小闹的恶作剧,比如那一年一度的黑照节,比如在她安保措施严密的家门口泼上油漆,又比如让营销号曝出她和江沐歌的疑似恋情。
于凌飞提醒她,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毁了她,只是因为享受这种追逐猎物的刺激感,所以没有扼住她的喉咙。
开始的时候顾欢之很害怕,息影去国外待了一年,后来她才意识到,于凌飞不过是色厉内荏,她知道他太多秘密,他根本不敢动真格。而且她飞得越高,于凌飞就越没有折断她翅膀的勇气。
可顾欢之怎么也没有办法将那个带着金丝边框、永远温温和和的男人和后来这个斤斤计较的懦夫联系在一起,她有时候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被伤害得太深,所以潜意识里编造出了一个虚假的父亲,但幼时留下的相册里,每一张照片上于凌飞的目光都清澈如水,总是展开两臂把她们一家三口护入其中,好似不愿意让她们受一点伤害。
“姐,你说是不是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能长久,那些写到男女主在一起就结束的故事,是不是都还隐藏有一个悲剧的结局,分手才是故事的尽头?”顾欢之一边看着于雅文摆放祭品,一边问道。
于雅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问她:“你怎么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