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顿,接着说:“叶聪生是刑满释放人员,又在前几天来过他们家,可能留下痕迹。如果再加上叶强和其他人的证词,证明叶聪生案发时间段在现场附近出现,那么警方一定会怀疑到叶聪生。如果再在现场提取到叶聪生的什么痕迹,那会让警方坚信不移是叶聪生作案。即便最后的证据不足,也能让叶聪生受一点苦头。这一招,够毒的。不过,叶强还是低估了警方啊。”
“这样就说明白了。”大宝说,“孩子皮肤的皱褶程度不高,是因为浸泡的时间本就不长。孩子的死亡时间和单雅描述的不一致,是因为他吃完奶很快就溺死了。孩子游泳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后来死亡后再穿上了内衣,所以孩子身上的水浸透衣服,造成了微干的情况。最重要的就是这种推测,解释了孩子体内硅藻的问题,以及孩子身上没有任何损伤的问题。”
“你刚才说,叶强的证词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是什么意思?”林涛问道。
我冷笑着看着村支书,说:“叶强是村里的经济支柱,和书记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吧。我现在很怀疑,书记你说你查水表的时候看到了叶聪生,是事实呢,还是叶强事先和你打的招呼。”
“没,没有。”村支书见我话锋一转开始问他,顿时结巴了,“我,我也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叶聪生。”
我没有继续逼问,因为这不是我的工作。我相信通过我的推断,已经击溃了村支书的心理防线,他一定会把事实交代出来,如果真的是叶强和他串通伪证的话。
“单雅显然是不太想配合叶强的陷害的,所以她选择了沉默。”我说,“她的沉默让我们不忍心再去询问,但是一旦询问,我相信她一定会如实招供的。”
下午的时候,侦查部门查实的证据就已经基本牢靠了,案件的真相和我推测的一模一样。我们一行人终于离开森原,赶回龙番。我一心牵挂着吴老大那边的检验结果,感觉有些心不在焉。
“男人吃起醋来,也怪吓人的。”程子砚说,“叶强的心胸太狭窄了,利用死去的孩子做文章,实在是令人不齿。”
“极端占有欲是不是因为内心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就好像前阵子有个热门的情感话题:‘男朋友老是怀疑我出轨,我该不该跟他分手?’的讨论一样。”林涛说,“你们要不要各自发表一下意见?”
林涛的提议,并没有得到大家的响应。韩亮开着车,沉默着,我再次通过后视镜发现,他的眼神里出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是我认识韩亮这么多年,第二次发现他的这种奇怪眼神。第一次,是在不久前。
而陈诗羽也没有拿出招牌评论“渣男”来对案件进行总结。她的眼神里已经少了前几天的那种迷茫,最近也没再提到不喜欢自己的工作的事。她挪动了一下她受伤的胳膊,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身影中多了一些坚定的感觉。
突然冷场使得气氛似乎显得有些尴尬,我只能开口转移话题。我对陈诗羽说:“你没事吧?回去得到省立医院去复查一下,看看清创得彻底不彻底,感染了可不得了。”
我说话的同时,注意到陈诗羽包扎的绷带外侧,居然包出了一个蝴蝶结的模样,心想这丫头还真是外表犀利,内心少女啊。
“你之前说,单雅的大意行为是够不上刑事处罚的?”林涛担心地看了一眼陈诗羽,又转过头来问我。
我点点头,说:“我们经常在网络上看到父母大意将孩子丢在车上,导致意外死亡,这些都不会追究过失致人死亡的刑事责任。我的一位老师,是著名的律师,他曾经说过,法不外乎人情,判断行为是不是构成犯罪,应该先用我们的正常的是非观来进行衡量。他认为,所谓的法不容情,用现代法治理念来看是错误的。当然,单雅会不会被追究刑责,这个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不过,叶强的行为,则涉嫌诬告陷害了。”
“作为父母,实在是需要太强的责任心了。”林涛说,“连对自己的孩子都没责任心,还奢望这些人对社会有什么责任心吗?”
“那些吃自己孩子的人血馒头的人,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韩亮虽然一夜没睡,但情绪似乎比前两天要好一些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