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已经不疼了,别的地方却硬生生地拉扯起来。
妈妈昨晚不问他吃过饭没有,他就自己也忘了,手上那么多点点突突的针眼,被妈妈握了半天,她也什么都没察觉到。爸爸也是,即使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对他的思念也不及他对爸爸的十分之一,但他的父亲似乎一贯都那么冷静,简绎也习惯了。
简绎有时候觉得挺难过的,他从来没有觉得爸爸妈妈不爱他,他只是觉得,爸爸妈妈爱他的方式有些不一样,可简绎多希望他们能换个方式来爱他。
他希望不管他考多少次第一名,爸爸妈妈都能夸他一句,而不是对他的优秀习以为常,甚至提出更高的要求。他还希望他们每次回来时,都会把他接回家,然后陪他一起吃一顿饭,而不是给他一张卡,然后不断往里面打钱来代替陪伴。
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钱代替不了的不是吗?
简绎扶着泡面碗,在餐厅一坐就坐到了早晨六点。
妈妈穿着丝滑的绸缎睡裙下了楼,一见他脸就皱了起来:“你怎么一大清早起来就吃泡面?”
“我有点饿了。”
“下次弄点别的吃,冰箱里不是还有两袋意面吗,你看厨房,全是这个味道。”妈妈半掩着鼻子,“快收拾一下,等下你爸爸看见了他又得生气。”
简绎没再说话,开始动手收拾残局,妈妈虽然皱着鼻子瞪着眼,但好歹也帮着他一起收拾了。简孟州下楼时,母子两人已经收拾完毕,身上也洗漱干净,就等着出门了。
“你怎么起那么早?”
简孟州这话是问简绎的,往常简绎回家都是睡到自然醒的,每次醒来,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偶尔沈姨会来,但也只是打扫卫生,给他做饭。沈姨讲规矩,不肯和简绎同桌用餐,所以简绎都是一个人吃饭。
“我打算回早点学校。”
简绎手里捏了几本书,简孟州见了,便微微点头:“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吧。”
简绎点头说好,然后便上了父亲的车,魏静坐在副驾驶,后排只有简绎一个人。
简父简母虽然都已成年许多年了,但外出工作时都戴着抑制环,信息素被完好地保护在环里。于是车里那股浓浓的奶香味就愈发突出了,那是简绎信息素的味道,比起平常浓了不少,可前座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一样。
路程行驶过半,车里还是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简绎用手指一下一下扣着书皮,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跟父亲说他分化的事情,可直到车子在他校门口停稳,他都迟迟没有开口。
到学校门口时,简孟州熄了火,问简绎钱还够不够,简绎说够,可是简孟州还是给他打了一大笔钱,简绎什么也没说,拿着书本便下车了。魏静隔着车窗交代他照顾好自己、努力学习云云,简绎一一应着,没说几句,简孟州便重新启动了车子。
黑色的轿车逐渐远去,在路尽头拐了一个弯,便彻底消失了。
简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风撞上他的身子和额头,然后又从他身侧溜走。简绎觉得有些冷,已经快十一月了,冬天要来了。
第10章 相同的抑制环
简绎最终还是没能开口跟父亲说他分化的事情。
下次吧,简绎想着,等下次他们回来,又不那么急着走的时候,那时再说也不迟,反正现在简孟州给他留的钱,够他自己去医院装十个抑制环了。
简绎又在校门口徘徊了一阵才回了宿舍,万幸的是,王灿并不在,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简绎放了书,又添了件衣服,便再次出门了。
再出门时天已经完全亮起来了,远处甚至已经溢出了微光,但天气仍然很冷。简绎裹紧外套,快步走了十分钟,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台,简绎打算坐公交车去医院,去装抑制环,他想着这抑制环实在不能再耽误了。
简绎家里并不缺钱,相反,简孟州从来没在经济上苛待过他。但简绎总有自己的想法,就比如,他出门从来不爱打车,却十分喜欢坐公交。
简绎甚至有个习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坐一趟公交绕这座城好几圈,从起点坐到终点站,然后重新投一次币,再坐一圈,直到心情变好为止。
清晨的站台人并不多,有也只是早起买菜或者去锻炼的中老年人,他们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都已经变得稀薄,却仍然精神矍铄。简绎就站在一群大爷大妈之间,听他们三三两两地讨论哪家超市在特价抢购,哪里的菜市场蔬菜新鲜。
等了没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
简绎跟在队伍的末尾上了车,车里一下就被塞满了,没有座位,简绎只好单手抓上了吊环。车子启动的前一刻,又急匆匆上来一个人,长腿一步就跨进了车厢里,脖子上那微微发亮的银环十分好看,那人刷完卡,与简绎对上眼神时,明显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