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精_作者:沐子笙(108)

2018-02-26 沐子笙

  这一天对于顾即而言实在太过于难为,以至于当甘小雨被老师告知被调了座位凶神恶煞瞪着顾即的时候,顾即也并没有觉得多害怕,他只是微微垂了眼不去看甘小雨难看到极点的表情。

  很多时候,顾即都在问自己,他到底讨不讨厌甘小雨,一直以来都没有个答案,甘小雨是个矛盾的人,他也是个矛盾的人。

  但他决定,甘小雨对他的好对他的坏都要在今日忘却,从今往后,他要和甘小雨划清界限,再也不要受甘小雨的胁迫。

  他忽然觉得人生一片豁然开朗起来——如果按照原先的轨道走下来,他会好好学习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只是在此往后,他的人生多了一个梦寐以求的林景衡。

  想到这里,顾即忍不住扬起嘴角,神色生动,仿佛要冲破窗口飞向蓝天,呼吸着天地间最清新的空气,任由清风将他包围。

  时间悄然无波澜的过去了一个星期,林景衡和顾即几乎成了两块粘在一起的年糕,走到哪里都见着他们两个形影不离的。

  在龙山二中上学的人,其实大多数都是小学就在同一个学校认识的,关于林景衡和顾即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早就不是什么新奇的谈资,但大家还是讶异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景衡非但没有和顾即这个所谓的朋友越走越远,反而好像更加亲密了起来,这个现象到底还是小小的在这个小圈子里掀起点波澜。

  对林景衡和顾即都没什么影响——无非是林景衡重情重义,顾即厚颜无耻罢了。

  可风言风语于顾即,已经不是什么有杀伤力的事情,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论,他最多也是苦笑,反正这么多年以来,从来也没有被他们善待过,也就不奢望他们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转变了自己的态度,那样的话顾即反但要吃惊了。

  有一回顾即和林景衡在路上见着甘小雨和江耀,两个人跟着几个染着乱七八糟颜色头发的小混混站在路边抽烟,见着林景衡和顾即,自然是要言语讥讽一番。

  江耀脾气向来暴躁,骂人花样也是百出,难听至极,林景衡一点儿理会的意思都没有,带着顾即绕过去,顾即到底没有忍住往后看了一眼,甘小雨隐在阴影处,手中夹着香烟,熟练的吞云吐雾起来,眼神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令人不寒而栗。

  甘小雨变了,这是顾即在那一瞬间最深刻的感受,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急急把目光收回来,不再去看。

  顾即以为事情就会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但他忘记江耀一直以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林景衡教训了他一顿,他如果不讨回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深秋周末的一天,独自外出的林景衡被堵在巷口,面前是十几个拿着木棍的小混混,江震江耀为首,甘小雨站在一旁,眼神晦暗不明。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纠纷,确实是要用拳头来解决的,林景衡庆幸的是顾即没有在场,他可不舍得顾即再哭。

  江耀拿着木棍在手中挥舞了两下,摸着自己的寸头,笑得邪气,“乖乖牌,有笔帐我们今天讨一下。”

  混过社会的人才不会管什么一对一君子规矩,一直以来拳头才是硬道理,只要能把林景衡打趴下,什么方式都无所谓。

  于是被喊做乖乖牌的林景衡把刚刚从菜市场买好的晚餐安置在一旁,将风衣脱下收好,面无表情问,“输赢的规矩是什么?”

  一直沉默着的甘小雨挑衅的笑着吐出两个字,“顾即。”

  林景衡眼神微暗,说的却是,“他是人,不是赌资,换一个。”

  甘小雨顿时黑了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的江震兴奋的捏着拳头,“这样吧,要我们输了,我保证以后江耀和小雨不会再去找顾即的麻烦,你输了,跪下来给我们爷几个磕头叫爸爸。”

  林景衡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在当了十几年乖乖牌的他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为顾即打了人生第二场架——林景衡当然不可能成为跪下来的那个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也没讨太大的好处。

  提着晚餐从巷子口走出来的林景衡脸上挂着彩,抹去唇角的血迹,借着路灯,他看见自己右手的五指一片淤青,不知道被谁用木板砸到的后背也隐隐作痛。

  天色微暗,巷子里头传来微弱的哀嚎声,林景衡扯动破了的嘴角,忍着抽痛笑了下——到底这些年的散打没有白练,总算派上用场了——还有点难以言喻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