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顾即突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冲的往后退了一步,林景衡毫无预兆的冲上来抱住他,令他始料未及。
他发觉林景衡的身体竟然在轻轻的发抖,抱着他的力度楛得他有点喘不过气,这样的林景衡太不对劲,也太让顾即心疼,以至于他不忍心做出推开林景衡的动作,乖乖被林景衡抱在怀里。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过了许久顾即都没有听见林景衡的声音,就小声试探着问道。
可是他并没有得到林景衡的回答,林景衡就只是用力的抱着他,那样紧的力度,就像是要吧以往失去的拥抱全部在今夜讨回来,顾即心中一片柔软,猜测林景衡许是在工作上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犹豫再三,最终他头一回对林景衡的拥抱做出回应,双臂轻轻抚摸上林景衡的背,一下一下顺着,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了的大型动物。
林景衡呼吸有点重,尽数洒在顾即的耳旁,温热而紊乱的气息让顾即感受到林景衡此时此刻的不安——他从未见过这般的林景衡,在顾即的心里,林景衡应该是强大甚至于无所不能的,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的向别人流露出自己一丁半点的脆弱,更何况抱住别人发着抖。
他该有多难受,顾即顿觉心疼至极,回应林景衡的拥抱也不觉大了几分力度。
两人就安安静静的相拥着,林景衡感受着顾即身上未消散的热气,那深深令他眷恋安定的体温,让他一颗不断跳动受惊的心慢慢平稳下来。
他害怕得不得了,迫切感受真实的顾即。
一想到顾即离开他的原因,自责,恐惧,后怕尽数浮上心头,他想,如果不是后来两人再相遇,顾即是不是就会遵守他所谓的承诺,这一辈子都躲着他。
可是顾即应该比自己更难过,当初他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明明知道不告而别会让自己埋怨甚至怨恨他,可即使到现在,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真相告诉自己,林景衡终于明白顾即的所有顾虑,而这些,从来都是顾即一个人在默默承受,自己又为他做了些什么?
林景衡心脏疼得难以呼吸,他用力闭了下眼,苦涩的泪水不可抑制的从眼睑里蔓延出来,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脸颊,滑入顾即的脖子。
直到温热的液体流淌到顾即的肩头,顾即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见过林景衡哭过两次,一次,是在车里与他当面对质,一次,是现在用力拥抱他。
林景衡不爱哭,至少顾即很少见过林景衡哭,能让他卸下自己的强大,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他该有多痛苦不堪。
顾即颤抖出声,“林景衡,你……哭了?”
这一次林景衡并未沉默,顿了两秒答非所问,声音沙哑得可怕,顾即却在其中听见了义无反顾的坚定,“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信我好不好?”
顾即愣了愣,不明白林景衡的意思,自己和大头怪的事情现在已经得到解决,林景衡不可能是为了这件事,他脑袋都被林景衡哭了这个事实搅乱,已经无法思考,但下意识想要安抚林景衡,便轻声回应他一声,“我信你。”
其实顾即何尝未信过林景衡,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欺骗他,唯独林景衡不可能。
他们两人经历了从年少的欢喜,到十年的折磨,直至如今的坦诚,已经不是单纯的一句信不信便可以断定,谁都可能背叛他们,但他们二人对彼此的心意早已经奠定哪怕事实多磨难,现实多残忍,他们也不会对彼此有一点一滴的嫌隙。
得到顾即的答案,林景衡才得以安定下来,他松开顾即,一双依旧带着水雾的眼却深深看着顾即,那如深层湖底,如天山星辰的目光,一直在顾即午夜梦回里出现,而今他终于敢得以正视,仿佛要完全将自己溺毙在其中,甘之如饴。
人心,情意,时光,一幕幕在他们对视的目光里面流淌而过,交织成岁月的集锦,汇聚在此时此刻。
顾即想起自己第一次对林景衡悸动时的心跳,那样鲜活,那样有力,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向世人昭告自己对林景衡的爱。
而在这一刻,他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与年少之时丝毫未差,顾即突然笑自己这些日子的自欺欺人,原来兜兜转转,不论经过时光多久多深的洗涤,他的心也只会为林景衡一个人跳动。
如果能抛却现实,抛却所有的话,顾即想,他现在一定会义无反顾对林景衡说一声我爱你,就像林景衡用那样温和而坚定的口吻同他告白,无谓过往,无谓未来,只因为他是林景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