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想象中的一样
酒入喉,虽然没能让他红了脸,但这句话出口时,却让沙鸥蓦地红了眼。
陆惟名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问:“试试?”
沙鸥一动不动,甚至没办法点头回应,只听陆惟名又问:“试什么呢?让我身先士卒,试试你究竟是直是弯吗沙鸥,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呢?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蠢到在你这里,连续摔倒两次?”
一瞬间,沙鸥手脚冰凉,那冰冷的温度顺着四肢百骸慢慢爬上脊背,挤进胸腔,原本还尚存一丝期待的心脏,霎时冰冻麻木。
沙鸥近乎机械地开口,不是询问,而是肯定:“你不信我。”
陆惟名眼中的凄厉和痛楚作不了假:“我怎么信你?十年前,你连表白的机会都没给我,直接告诉我,你不弯,可十年以后,你却问我,还要不要试试?”
曾经,少年情钟怦然而动,他也曾美梦暗涌,可最后,却于命中落空。
陆惟名苦笑一声:“你说,我该怎么信你?”
“信你现在是真心的?经过十年时间,说弯就弯了?弯了之后觉得我这个旧识还算不错,所以想再续前缘吗?”
旧识,前缘,多么讽刺的字眼。
沙鸥却反驳争辩不出一个字来。
客厅墙上挂着的钟表昭示着时间的分秒流逝,可能是房间里□□静,原本平时根本听不到的秒针转动的声音,都在此时清晰得毫发毕现。
陆惟名慢慢覆上始终攥在自己腕间的那只手,一根根,将沙鸥扣紧的手指掰开,抽出自己的手腕,揉了揉腕上深红色的指痕,说:“除非你告诉我,你的真心,在十年前就有。”
沙鸥豁然抬头。
陆惟名没什么意义地对他笑了一下:“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当年你又是为什么呢?”
沙鸥张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喉间像是被一颗青涩的柠檬堵满,苦而酸的汁水顺着嗓子流进五脏六腑,心脏好似都被腐蚀出一个漏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凉风。
陆惟名深邃的眼底倒映出沙鸥失血苍白的脸,他笑了一下,说:“太矛盾了,对不对?连你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你又拿什么来让我相信你?”
“可是......”沙鸥终于重新找回自己嘶哑不堪的声音:“可是你之前说,你还......”
“还喜欢你,还想着你,还没放下?”陆惟名眼中的笑意加深,大方坦白道:“是,我承认,但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的梦自己圆,也不代表我愿意从你这里再自取其辱一次。”
原本夹杂着浓烈情感的一句话,却被他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轻到几乎让人产生错觉,好像那在心底积淀了十年的爱意,宛若一场薄雾飞沙,风一吹,就散了。
沙鸥还是头晕,并且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马上要脱离理智掌控,但是,等了十年盼了十年的人,现在就坐在身边,自己难堪也好,狼狈也罢,却再没办法轻易说算了。
在意识脱缰的最后关头,他端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大口,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稳着声音说:“说到底,你只是不相信我这次是来真的。”
“狼来了的故事从小听了那么多遍,我”
话未说完,身边的人忽然动作。
沙鸥猛地一回身,直接拉过陆惟名深色衬衫的衣领,而后一条腿屈膝跪在沙发上,借着酒劲将人重重往沙发背上一压
随后便倾身吻了上去。
事发突然,陆惟名完全愣住,电光火石间只觉得脑子里轰然炸开,却下意识地一把扶住扑身而来的人的腰侧,以防在强大的惯性冲击下,两人撞个满面开花。
沙鸥的吻没有什么章法技巧可言,唇齿相触的时间很短,一秒两秒,最多不超过五秒,便主动分离,拉开了两人唇畔的距离。
四目相对,谁都忘记了闭上眼睛。
偌大空旷的客厅空间将心跳声无限放大,急促,剧烈,却难分你我。
陆惟名看着沙鸥一双清亮的眼睛,眸底渐渐酝酿起风暴狂涌。
初吻。
迟来了十年的初吻。
十年前,他们之间最为亲昵的触碰,也不过是在“Stone”酒吧后街的胡同里。
那时陆惟名站在他身后,皎白朦胧的月色压抑不住少年激流暗生的情愫,他借着夜色为由,曾晕头晕脑地吻在沙鸥耳后。
一触即离,轻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却成为了十年岁月里,深深镌刻在彼此生命中,无法抹去的滚烫烙印。
而现在......沙鸥双手还揪着陆惟名的衬衫领子,指节隐隐青白,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直视他问:“信了吗?”
陆惟名神色复杂,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