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你一下,怎么了_作者:窥吴江(115)

剧组给了假期,学校也请假,三天内,钟在御只离开过医院一次。

吴窥江不明白,一个整日干干净净的人,怎么会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内脏得不成样。

林森拿来衣服,回来时还拎着他妈妈煲的汤。吴窥江在附近开了间房,把钟在御拉过去,衣服未脱直接丢进浴缸,全程像是给只布娃娃洗澡,不过这只布娃娃听话,要伸胳膊伸胳膊,要伸腿伸腿。

裹好浴巾丢在床上,这个天气还开暖风,浴室里蹿出热气,整个房间桑拿房似的闷。

吴窥江盛汤,他以为还要喂,钟在御主动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喝了两大口。

“当心烫!”听见清晰的吞咽声,吴窥江老怀欣慰换下半湿的衣服。他亲手倒的汤,当然知道已凉,就是习惯性说一句,好像所有人他都能找借口训两句。

换好衣服,吴窥江才意识到他们一直都没吃东西,腹中无油,一点也不饿。他看着钟在御,以为他想通了,蹲下来,欣慰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多吃点才有力气。”

熬好汤,还仔细剔下骨头。钟在御含着块肉,又给吴窥江喂了块,说:“我知道。”

蹲着累,吴窥江干脆坐在地毯上,捏着脚腕给他套袜子:“待会再去吃点别的,多吃点,咱们再一起去医院守着。”

钟在御问:“那你那边怎么办。”

吴窥江说:“有吴佩汉,他别的不行,还是能听得懂人话的,也不枉我培养半年。”

钟在御一口闷,盯着碗底:“有半年了。”

“什么?”吴窥江准备再倒一碗。趁现在能吃,多吃点,免得再生意外。

钟在御不安地说:“离那次超渡,半年了,我竟然没发现。”

吴窥江手一抖,撒了汤,他觉得这温度凉得荒唐。

“不对,大半年了。”钟在御搓着双脚,袜口松了,一会在脚腕一会褪到脚后跟。看见袜上的小熊,他才想起来这双还是奶奶给他买的,气管内仿佛卡着块不上不下的排骨,声音开始沉闷,“我天天只想着拍戏,结果忽略奶奶那么久。”

差不多就是刚认识的那些天,吴窥江有些粗暴地把碗塞他手里,冷着眉眼,居高临下地问:“你什么意思?你这半年只拍过一场戏吧。”

他难道是罪魁祸首?后妃争宠,吸走了全部注意力。

钟在御慌忙大叫:“不是的!我好自私,整天不沾家,一有机会就往外跑。”

吴窥江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你知道程鹿有多难过吗,林森不是去摄影棚,就是陪他妈妈,晚上还要给弟弟辅导课后作业,十天半个月才能过次二人世界。而我想的是每天都能见到你,你不来,我也能让你心甘情愿来,你说,是不是我太自私,总把你圈在身边。”

钟在御小声,仿佛在讨要些什么:“我以后想多花点时间陪奶奶。”

不要真金白银珠宝首饰,要这些虚无的相伴左右。吴窥江屏气,老人家总归时日有限,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只要最终还是他俩携手与共。

第55章 原来

本市墓地价格是房价的十倍, 出奇离谱。殡仪馆兴起寄存服务,一年的花销等同于一平米房子的价格。不过, 钟在御不情愿让太爷爷同陌生人为邻, 干脆请回家。

白事的规矩钟在御一概不懂。

林森的妈妈年龄大了, 送走公婆之后,又送走丈夫, 附近谁家办白事都会请她帮忙。她把太爷爷当亲爹, 由她出面,在家里搭了灵堂,办了场不入土的白事。

出殡那天, 钟在御和林森两人披麻戴孝, 像一对兄弟,也像一对小夫妻。

看见有人在安慰他俩, 吴窥江甚至没能进屋,贼似的赶紧离开。

吴窥江穿了身运动装,难得不起眼一回。钟在御同他说,来吊唁的都是附近居民,熟悉到知道对方几点钟出门买菜, 拐弯抹角地不想让他来。他不满这种见外,纳闷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小情儿。

虽然说清楚要照顾奶奶, 这几日只在医院见面,但凡有其他人,吴窥江就不能露面。饭菜只能送到停车场,看一眼, 交代两句。

吴窥江有种错觉,钟在御要在他和奶奶之中二选一,而他一定没有胜算。他走到筒子楼下,和一个有点驼背的人擦肩而过。

老丁以为是老眼昏花,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见到疯子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的他八面玲珑,他转身:“吴先生?吴先生!”

那人没听见,老丁大步追过去,拦在他面前,果然是他!老丁喜出望外,面部表情夸张到要挤掉头顶的植发,他伸出手:“吴先生,果然是你,刚才看背影觉得像,就是没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