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窥江连忙把刹车踩到底,安全带勒着胸膛连着肩头都疼。他没工夫管前头不要命的,再看一旁,都疼抽抽了!“你怎么样?伤着了?”
“我没事。”钟在御的确没事,就是纳闷,半睁眼瞅,“这人不要命了!”
林森拍了拍副驾驶座椅,老气横秋:“人家不稀罕自己的命,你替他稀罕什么,瞎操心。”
那骑手不走,比了个下流的中指。
吴窥江宰相肚,脚踩了油门,手握上挡杆,如骑士按上腰袢佩剑:“那你说,我这是撞还是不撞,反正都是找死,送他一程?”
林森特别社会:“别介,回头还得洗车,浪费您老五块十块的不划算。一辆川崎忍者,还不够你重新上漆。”
骑手自以为得胜,终于走了。
吴窥江挺意外,这跟小姑娘似的男人,还捡着横杠坐,怎么那么市侩。他摸出一包烟朝后递:“行家啊,抽根烟。”
林森当着自己人装乖,当着外人惯会装范儿,能屈能伸。明明第一天,都跟混场子似的,看两场就轻车熟路。他估计钟在御那小愣子早把自己卖干净了,也装不下去,推回:“哪里,我也是刚干,否则直接帮你蹭一次免费洗车。”
吴窥江收回手,稳着车,三言两语,这两人,一推心置腹,一虚与委蛇。明明是钟在御时刻念叨他,担心他。
钟在御见吴窥江一直冷着脸,当他不高兴,插嘴,惴惴地解释:“他不抽烟,今夜第一天干,你别误会。”
林森恨不得敲他脑袋瓜子,卖卖卖,总有一天把自己也给卖了,连着身儿心儿卖个底朝天!他对吴窥江正正经经,试图挽回同陌生人相处的底气:“您这车,保养的好,真看不出来有三年了。”
字字机锋,钟在御还没心没肺,望了眼窗外。
“不多不少,整三年。”吴窥江手心里抓着烟,按着导航提示打弯。路面积水颇深,他怕溅起水花呲到行人,小心控制车速。
钟在御以为他拿烟不放,其实是想抽,问:“老板你要抽烟吗?”
吴窥江点头,他是大爷,不肯将将就就:“不方便。”
钟在御勤快:“我来。”
他抽出烟盒,所剩无几,看来没少抽。茶座里有打火机,他抽了一根点着火,呛了也憋着,没注意后座的林森眼睛瞪得如斯大。
钟在御小心翼翼,用两指捻着,要伺候大爷就要到位,递送到他嘴边。
这还怎么让人开车,干脆地给他个爽快!
吴窥江筋骨紧绷,他略一侧身,想接,安全带同他苦大仇深。护得了命,挡不住心,所幸那人真乖,只要他张嘴就能叼住。唇似不经意地划擦过指尖,微微一闭,连着指尖也一并含了,尤嫌不够。
钟在御丁点儿不察,抽出手指,只想这人嘴真大,烟蒂长长的一大截都不够,还连他的手指一块咬。
车窗开了半截,水星子溅进来。
吴窥江伸手出窗外,掸烟灰,肺里注水似的灌满尼古丁,心底无限旖旎胜过浪荡,抬眼便瞧见后视镜里,林森的眼神恍如女妖。
他遍体舒畅!
有男朋友又怎样!还不许正大光明地抢了!
一路无话,导航定位菜市场,快到的时候,吴窥江假装好心:“还是直接送你们回去吧,路上都是水,骑车多不方便。”
林森的嘴被缝了一路,再不拆线更待何时:“我们不骑,准备推回去。”
吴窥江不再说什么:“好。”
车停稳,还是溅了行人一脚水。
钟在御一如既往先道谢,没想到吴窥江也一并下车,大快步地,光亮的定制皮鞋蹚上一滩脏水。
自行车块头大,胜在材质好,轻巧结实,钟在御都能单手提。吴窥江一拎就知道整体材质是碳纤维,他之前做实业,经手的就是这种高端材料。小倒霉蛋不舍的吃喝,倒是舍得在这上面花钱。
还他娘的让小森林坐横梁!他的副驾驶也只给小倒霉蛋坐过!
平时都是自己搬上搬下,钟在御还坐老板的车呢。他不好意思,低着头,想再次道谢,又觉得这两字近来说了太多次,诚意不足,分量不够。
吴窥江开车走远。林森追问:“御儿,你们老板,没有女朋友吧?”
每晚都在影院里照顾百威明,钟在御联想到自家奶奶,自打收养了自己和太爷爷之后,有看上的,也不要。他估摸没哪个女人肯跟吴窥江,便说:“好像没,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女朋友就不会送你了。”
钟在御赶紧解释:“今天不是下雨了吗,我又是自行车又是要接你,他就主动送我了。我明天还要接你。”他晃了晃自行车,示意不会再有免费轿车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