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在御一走,吴窥江搬来椅子,翻出渔网,掀开鱼缸盖,撸起袖子打捞。捞得一缸水浑浑浊浊,惊得龙鱼们让名中“龙”字蒙羞。
看着渔网里的累累尸骨,吴窥江被钟在御气得半死,剩下半条命也被龙鱼们气没了。
端着杯子上来的钟在御,在袅袅热气中明白前因后果,笑得前仰后合。
空中花园是玻璃幕墙,下雨能看雨花。吴窥江接过茶杯:“怕高吗?”
钟在御无所畏惧,唇低着茶杯正要呡,闻言改为嘿嘿一笑,以身作则地跑到玻璃边。
眸子里有个活泼的人影,吴窥江孤家寡人的心态没了,搁下茶杯,绕到他身后,拦腰抱着。活泼的人没有挣扎,吴窥江更进一步,双臂扣紧了:“看见影院了没有。”
城里最高的楼,还是围绕影院的那几座,想看不见都不允。钟在御说:“看见了。”
吴窥江与他看向同一方向,下巴抵上头顶:“把她建成最高的,好不好。”
钟在御说:“建那么高做什么?”
吴窥江笑:“带你摘星星。”
钟在御一僵,忍住看他的冲动,吹吹水,想喝。一只手伸过来,夺走杯子,好似个狠心人,要生生渴死他。钟在御警惕:“你做什么?”
吴窥江使坏地一勾,让他全身心倚着自己,抵着头问:“好不好?”
钟在御攥起拳头,末了松开,“好什么?”
吴窥江能重复一夜:“带你摘星星。”
藏着一截心思,猎人布下童话陷阱,拐弯抹角要听一声答应。钟在御脆生生,又果断地说:“不要。”眼角还一翘,貌似在翻白眼。
吴窥江忽的松手,大步离开。
钟在御重心不稳,“哎呦”一声载在地上,他也不起来,半怒不怒:“你故意的,你摔我!”
“摔你怎么了?我什么没做过,抱过,亲过。”吴窥江拿起杯子,吹过的,浅浅一口温度适宜。他全当被伺候,舒坦了,像个吃饱饭就什么事不干的大爷,特别张狂的开口,“除了上你,还有我没做过的?”
钟在御就怕他不要脸,进入金钟罩一般无敌自恋。他只能干瞪一眼,默不作声,免得再着他的道。
吴窥江总不能想对待闭口不开的蚌一样对他,拿工具撬得两败俱伤。该说的话说尽了,该表明的心意摊开,对方铁了心追求形同陌路,他还能怎么办!
彼此在空中花园无言对坐,察觉到冷,吴窥江抄起钥匙:“走吧,送你去影院。”
离十点还早,钟在御一愣,从来只有磨洋工,没有叫他提前到的时候。毕竟是老板,没叫他收拾东西滚蛋都是开恩。摆放端正位置,钟在御收拾好心态,跟他走。
车上安静得像对峙,吴窥江突然开口:“这块地早就买了,策划设计也做好了,如果不是小百出事,厂子经营不善不算什么,楼早就盖起来了。”
钟在御不懂这话何意,嚼着口香糖,听他解释。
吴窥江轻笑:“原本的设计是二十多层的小破楼,估计就算建成也撑不到现在,那赔偿可就大了,真是一分钱都留不下。”周围顶尖的豪华商场写字楼,谁肯纡尊降贵的瞧二十多层一眼。“有的时候我想,是不是小百替我挡了这么一遭。”
钟在御给他塞了三个口香糖:“吃吧。”
甜味撩拨味蕾,像烟花在口腔中炸开。吴窥江没说,他觉得钟在御也替自己挡了一遭。两个人,一个他尽心尽力照顾,一个他全心全意爱恋。
到影院,那替人挡灾的百威明还能明察秋毫,功能齐全,问:“你手上怎么有牙印?”
“你怎么问那么多。”钟在御羞死了,巴不得回到百威明病重的时候。至少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在旁边手舞足蹈都没有影响。
百威明惯于琢磨,心思灵活,比吴窥江还精明,“还来那么早?”
钟在御又装哑巴。
百威明说:“我今晚得把这本书看完,你来放吧,我教你。”
无缘无故想起吴窥江教自己用洗碗机,今夜第二遭教学,钟在御承受不住:“我不,你自己放!”
百威明的好转,就像点灯开关,啪一下,好了。他在慢慢接受这几年的事态,觉得真奇妙,有点想他自己的经历拍成电影的意思,合上书:“你今晚真奇怪。再不学习就没机会了,拆迁的消息年后放,整个过年关门歇业,你算算还有几天。”
还有一成,年后就要分道扬镳的意思。
钟在御一个机灵,那还真得抓紧,可供求学的时间所剩无几。
第39章 答应
年关将至, 无论是挖土动工、开门大吉还是关门歇业,除了要债的逐渐活跃, 其它行业都进入一种磨洋工的深深陶醉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