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个屁。”
吴窥江在“非博士相关人员勿住”的小区大门前停车,送走夏还妃,把钟在御抓到副驾驶。车缓慢行驶,他状似不经意地说:“吵了一晚上架,嗓子疼,渴死了,连口水也没喝上。”
“渴死了也闭不上嘴。”钟在御倒了一杯盖的水,噘嘴轻轻吹,有闲心问,“不会真的开不了工吧。”
吴窥江轻描淡写:“怎么会,市长那边巴不得拆,秘书都上门几次了。我敢打包票,这段日子闹得再狠,动土那天也绝对一点影儿都没有。不用我动手,有的是人替我摆平。而且理呢,我的地不拆天理何在。”
钟在御把杯盖里的水都吹冷了,呡了口,又兑了点,递过去:“你有理,你最有理,快喝水吧。”
吴窥江喝了几杯盖,统统吹过头了,肺腑里冷,他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攥着钟在御的手腕。钟在御的皮肤温度对他而言烫手,他用拇指搓得皮肉更热,心火腾腾,觉得让钟在御多穿点的好处比滚雪球还多。
钟在御把口香糖嚼得啪嗒响,吴窥江说:“晚上去我家,不送你回去了。你就做作业背个单词什么的,我不碰你。”
吴窥江把钟在御和林森插进高中,两人经历丰富,往校园里一戳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钟在御成绩本就好,入学时摸底考是上学期期末卷,他考进五十,林森踩上一百的尾巴。在一所前一百名都是国内外高等学府的预备役的学校里,吴窥江抓紧机会嘲笑林森一番。
钟在御白天上学认真,放学跑摄影棚,还要给老丁当账房。
开学没两天,日子四平八稳,吴窥江发现自己成了孤巢老人,想发火都没处发。吴佩汉这个沙包专业出生的自我感觉良好,给自己放了个大长假,在南半球沙滩自然美黑。
钟在御惦记冰箱里的龙虾粥,想也不想:“好啊。”
吴窥江还不知道他和钟在御的思想又岔了道,他只是想多待一会,生怕哪一下碰撞,运气没了,人走茶凉。
“晚上喝粥吧。”钟在御含着口香糖,像想多吃个冰淇淋的孩子,“就是冰箱里剩下的。”
吴窥江不记鸡毛蒜皮,咂摸出味儿来:“不才吃过关东煮吗,还吃?我可是摸过你肚子,都圆了,吃多少都喂不饱你,换点别的给你吃?”
钟在御一愣,荤话滴水不漏,他似怒不怒:“我没成年呢,别说什么少儿不宜!”
吴窥江心情更愉悦了,眉飞色舞,哼起没头没脑的歌。
一路钟在御愣是听荤话听饱了肚皮,热好了不喝等同于洗干抹香不给吃,吴窥江喝了一碗,剩下的留做明天早饭。
钟在御要上学得早起,吴窥江能吃又能睡,在手机上定了八个闹钟。钟在御怎么劝他都不理,还生气:“我送你上学又怎么了?以前不也是我车接车送?嫌奔驰丢脸就换玛莎拉蒂,明儿送完就换。”
一点气势也不带地说完,好像在问明天午饭吃鳗鱼还是河豚,钟在御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叫醒你。叫不醒,还能掀被窝。”他不动声色地抛出深水鱼雷,“以前我都是这么叫林森的。”
吴窥江一一删除闹钟,关床头灯前嘱咐:“记得掀被窝。”钟在御沾枕头就着,都迷糊了,还被晃醒,“别忘了掀被窝。”
次早吴窥江如同怀抱火炉,差点失手把人推下床。他不是第一次与钟在御同床共枕,就是这日热得厉害,吵闹声持续空旷,窗外还晕着稀释的黑。
吴窥江出乎意料的清醒,捏他的鼻子:“不是叫你掀被窝的吗?睡到现在,小猪啊。”
铺天盖地好闻的气息,钟在御直往被窝里缩,试图用这种气息把自己紧紧成茧:“是你的手机闹铃。”
吴窥江反应过来:“有人敲门。”
房屋大门铃声尖锐,确保屋内的犄角格拉也能听到。他一看床头的数字闹钟,起床气顿时蹭蹭往外冒,“谁他妈的找死啊,这个点上门。”
钟在御一听有人上门!一个激灵醒了,“我要躲起来。”
“你躲被窝里就行了!”吴窥江匆匆套毛衣,无奈地把他塞被窝里,看着床上的小包一动不动,才心满意足地下楼。
他一走,钟在御就从被窝里钻出来,收起酣睡心思,披好衣服跟出去。这么早叫门,得是大楼着火。
不怪他想不到好,和吴窥江在一起,他骨子里总有种战战兢兢的成分。
睡后关了空调,实木地板冰的厉害,钟在御怕拖鞋声响,光着两只脚丫子,差点觉得在上刀山下火海。
跟下来是对的,吴窥江打开门,来人块头更大。吴窥江净身高一米八八,那人超过一米九。
明显小了一号,像是给吴窥江加了个厚实的手机壳,他却二话不说,一拳把那人打了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