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的练习成效显著,黎初的发挥很稳定,各方面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黎初跳完整支舞之后却有点喘得厉害,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慢慢感觉呼吸有点困难,眼前的景象变得很模糊,额前渗出了一点冷汗。
离她最近的赵清清发现了她的异常,连忙扶住她慢慢坐下,失声道,“小初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还好吗?”
黎初勉强朝她笑了一下,“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她缓缓蹲到地上,想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
谁知道下一秒就是一阵剧烈的眩晕传来——她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练习生们都慌忙一拥而上,疾呼着她的名字。
刚走到教室门外的顾见屿听到里面的动静,用力推门而入。
当他看见倒在地上、面容惨白的女孩,脸色不由地冷下来。不顾现场还在录制,他疾步走过去将人从地上打横抱起来,冷声吼道,“叫救护车!”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手腕耷拉着,浑身好像都没力气。
顾见屿慌了神,低声唤着她名字。
他几乎能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而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周围的一切已经无关紧要,只有怀中承载着他的整个世界。 黎初好像有了一点意识。
她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条缝,仿佛认清了他,又迷迷糊糊说了句,“你…你别生气呀,我都有在好好吃糖…”
顾见屿的瞳孔倏地散开,旧日的画面仿佛重现在他面前,耳边仍然回响着少女更清脆更舒展的嗓音:
——“你别生气呀,我天生低血糖嘛,缓一会儿,吃颗糖就好啦!”
——“…下次再管你我就不姓顾!”
她刚刚进皓月的时候,是被划分为vocal的。
顾见屿想。
透明玻璃瓶里的液体一点点下坠,他守在病床前,时不时调整流速,动作很小心。
顾见屿脑中想了许多,他望着病床上那陷入昏迷的脸。
他们之间第一次隔得这么近。
她小腿上修长结实的肌肉是dancer的标配,而那带着些沙粒质感的嗓音,还有消瘦下去的脸庞,仿佛都在提醒着他,她经历过很残酷的训练。
她以前好像是吃点苦就要嚷嚷的人啊。
顾见屿忍不住想,这过去的六年她是怎么度过的?他忽然想起黎初手机上那条语气亲昵的短信。那是谁呢,在他缺席的六年里,那个人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他忽地站起来,走到外面的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
刺骨寒凉的水滴一寸寸渗入肺腑,顾见屿感觉自己现在很不清醒。
或许自从遇到了黎初之后,他就从来都没有清醒过。一向冷静克制的他,唯独在那一个人身上溃败全无。
憨仔站在门口等他,语气少见地有些为难,“老大,我们不能久待了。”他压低了声音,“外面有媒体,刚才装成病人混进来几个,都被我赶走了。”
顾见屿冷淡道,“再见到直接叫保安轰出去。”
憨仔还想再开口说什么,却忽然看见病房里走出来一个身影,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老大…”
顾见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谁知却看见黎初的身影很慢很慢地从里面出来。
她穿着短袖,能看到她手腕上的针孔溢出了些血迹,看样子是被硬拔下来的。
顾见屿加快了脚步走到她面前,冷下脸问,“你要去哪?要去卫生间我让护士陪你去。”
黎初摇摇头,短暂的一阵目眩之后睁开眼,“我要回基地去,这只是低血糖而已…”
“你还在输液。”顾见屿的语气很冷淡,他不由分说便拉住她的胳膊想把她重新带回去,却被她挣开。
她的挣扎似乎刺激到了顾见屿,他眼中一冷,握住黎初的手臂强行将人拽进病房。
“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抵着她的肩将人牢牢按在门后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