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他轻声道谢,顺便把这根棒棒糖塞进了课桌最里边:“你去办公室干吗?”
“不是要换座位吗?班主任问我换座位的原因。”
“那你怎么说的?”
他看着我,轻飘飘地说:“我说这个班里应该没有人不想跟年级第一做同桌吧?”
“有的……”我笑了笑,“现在班里的妹妹都恨不得把我剥皮抽骨。”
我暗示的自然是刚刚自己开群嘲的行为,而我这个角度恰好与淼淼妹妹处在对角线上,我甚至都不用仔细观察,光从她的侧脸就能发现她正在偷听我们聊天。
哥哥一向是不会顾及别人感受的,因此他肯定是内心怎么想就怎么说:“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以前你从来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说话的,”哥哥偏头看着黑板上的数学公式,漫不经心地把书翻到第一章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只会躲在赵衡易身后偷偷的看别人。”
我愣住,回忆了一会儿那个时期的江童,却怎么也记不起那时候的自己:“是吗?”
“嗯,刚刚我站在门口,一直觉得你叉腰吵架的样子很像颖颖......”他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告诫我,“以后少跟颖颖玩一块儿,她就喜欢把坏的都教给你。”
我回味了好久才回味过来哥哥刚才是在吐槽,给我们上课的数学老师也是个生面孔,先不说他业务能力如何,语速倒是跟机关枪似的。就我们聊天的这点时间他已经把第一章 讲完了,全班都是“哗哗哗”的翻书声,我扫了一眼黑板上的内容,皱起了眉:“他在讲什么?”
“三角函数。”
“不是,我当然知道他在讲这个......”我觉得当代人上班摸鱼是常态,可像这种摸鱼摸得底气十足的上班族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种讲课方式有几个能听懂啊?大家还没搞明白sinx跟cosx呢,他已经开始教y=Asin(wx+φ)了?若f(a+x)=f(b-x),那么它们的对称轴是什么?他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一中的那群人啊?”
然而哥哥的关注点与我全然不同:“你数学书呢?”
我和他对视几秒钟,老实交代:“没发给我。”
“那你知道对称轴是什么吗?”
“知道啊,a+b/2。”
“我还以为你没听懂,”哥哥貌似很快就接受了现状,把黑板上一些关键的点都抄进了书里,“既然你听懂了那就别管别人有没有听懂了,别人没听懂是他们的事情,反正到时候考试解不出题目的又不是你。”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接着便随口问了句:“那你听懂了吗?”
哥哥眉毛一动,把数学书推到了我面前,他开口,一脸正直地讲:“没有,你给我讲讲。”
我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敢跟毛毛打赌他一定是在等我问这句话:“......你不是说别人没听懂是他们的事情吗?”
他回答得也非常顺溜:“但是我没听懂是你的事情。”
我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拿过他手里的笔把推导公式都写了出来,哥哥歪着头靠近,我的周围瞬间充斥了他身上的味道。
“这里到这里......怎么出来的?”
黑笔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黑点,这味道像迷烟一样沿着鼻腔钻进我的大脑,书上的公式数字慢慢变成了一个个看不懂的字符,我跟看天书似的缓缓眯起眼,脑袋里被这迷烟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一小时前我还跟贞洁烈妇一样,十分抗拒哥哥与我做同桌;一小时后我拿着他的笔,笑容如花般的为他解疑答惑。
所以还是不要抱怨生活有多不如意,不信你自己算算生活打你脸的次数多还是你自己打自己脸的次数多。
我稀里糊涂的讲了一通,讲到后来哥哥的数学书上画满了函数图像,写满了乱七八糟的草稿,最后他从我的手腕下夺回课本,无声的抗议我这种不专心敷衍他的举动。
没了数学书,我的课桌比我的脸还干净,因此我伸手从书包里抽了本书出来打算装模作样。没成想这一抽就抽出一本我从来没见过的少女杂志,我盯着封面上的大眼萝莉沉思了许久,终于记起来这是早上太妹老大装进我书包的。
秉着“百无聊赖不如随便看看”的心理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然而大门上挂着的第一把锁就轻轻松松的把我关在了门外。
这本少女杂志里多半都在连载爱情故事,而爱情故事和爱情故事的夹缝间又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专栏,我看着专栏里的文字,总觉得是有人偷窥了我的生活。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总量是既定的,既然你已经用魔法让你暗恋的人喜欢你,那么你就不会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