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老爷子摆摆手，用力揉了下眼睛。原子诺的言语里带着自然流露的哀伤，仿佛在控诉着他这个父亲是有多么的不负责。
“儿子，恨我吗?在你妈妈走后。”
原子诺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不禁握紧，身体因为“妈妈”这两个字而微微颤抖着。
“我妈是怎么死的，你一直不让我问。”
原子诺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件事是横在他和父亲之间不可触碰的一道鸿沟。以前他每次问，得到的都是一顿大骂。
原老爷子握着茶杯，身边走走停停的人流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思绪因为原子诺的一句话，被拉回了十几年前。
“算了，都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你还是爱她的。不然，也不会至今未娶。”
原老爷子微微怔了下，没想到原子诺会这么说，心里有些感动，眼角上的皱纹也舒展了。
“儿子，我不只以前爱你妈妈，以后会一直爱着。”
原子诺看着老爷子，心里对他的这番表白不是很能接受。既然一直爱着，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儿子隐瞒死因呢?多么矛盾。
温润的嘴唇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目光越过老爷子，和伊海围的对上，才有所收敛。
“先这样吧，部队里还有事，你也早点回去吧，省得我大哥担心。”
原子诺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原老爷子也听出来了，握着杯子的手不断的收紧，指尖泛白。
原子诺叹了口气，没用多大的力气，就把杯子抢下来了。说道：“爸，回去吧。”
“我知道你怪我……你想知道你妈妈的死因，我不肯告诉你。你不想出国，我非送你出国。你想要钱开公司，我只给你五十万，让你不得不去找毅威要钱。你不想参军，我用钱逼着你来……我阻碍了你太多太多，你一定会怪我吧?”
“习惯了。”
原子诺落寞的笑笑，原老爷子说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八岁之前，老爷子也打他，但多数是他顽劣，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地步。可八岁之后，妈妈走了，他就是个捡来的孩子。
只要是和哥哥争执，不管对错与否，他都是错的。只要是他拼了命想要维护的，老爷子总能找到各种方法拒绝他。他要是闹的凶了，就会挨打。
慢慢的，原子诺不争也不抢了，学会了妥协和讨好。
幸好他还有哥哥，不是只有父亲一个人。他想要的，慢慢的不再去找父亲要，而是先找哥哥。哥哥总是很轻松的帮他办到，轻松的让他眼泪控住不住的往下流。
“乐乐，拿好小汽车和爸爸回去。”
没等乐乐走到他身边，原子诺一下抱起他。小小的身体一入怀，让原子诺从心里涌上来的苦楚才消了一些。
“和爷爷说再见。”
乐乐羞涩的对着原老爷子笑了笑，伸着小手摆了摆，奶声奶气的说道：“爷爷，再见。”
原老爷子慢慢站起身，握着乐乐软嫩的小手，嘴唇哆嗦着。“好，再见，乖乖听你爸爸的话。”
乐乐被老爷子的举动吓得一哆嗦，原子诺忙收回乐乐的手。对老爷子歉意的笑笑，抱着孩子大步出去了。这里的空气太憋闷了，再待下去他会疯。
原子诺走到门口，刚要推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力气之大，震得原子诺的手一疼。
“你特么的……”
原子诺的话还没说完，一把冰冷的手枪抵上了他的额头。被黑色帽子和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冷哼了一声，一双眼睛满是鄙夷。
原子诺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头。那种冰冷，从手枪的枪管处散发着，穿透肌肤，直达他的心底。
“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清冷的声音攸然而起，伊海围摘掉头上的帽子，随意拿起一只餐盘在手里把玩着。
“都是送死的。”
“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伊海围大喝一声，手里的盘子应声而飞，同时肌肉绷直，飞快的向男人扑去。一切都来的太快，快到那个男人没来得及反应，手枪出于本能的瞄准了伊海围。
火石电光间，原子诺猛的跳起，脚尖准确的踢在男人的手臂上。手臂因为外力，失了准头，子弹“嘭”的一声，射穿了棚顶上的精致装饰。
男人大惊失色，只这一下，他就知道了，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好惹的。自己以一敌二，一定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