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间尽量少见面,靠近即失礼。
那不动声色的隐晦爱意只会让她难堪。
暗恋者从来都只有全身而退的权利,开始和结束都是一个人的决定。
他们关系的选择权,也一直在顾漾舟手上。
分开时他没眨眼,他知道常联系这句话是骗人的,所以他想看久一点。
党同伐异的世界,他生来不合群。
会者定离,一期一祈。那些节假日的问好不过是成年人世界里的体面。
有些人不刻意联系,真的就很难再有交集。
毕业,工作,搬到另一个城市。再后来,筑清光连一句新年快乐也没再发过。
她用一场心照不宣的离别,对着他的心脏开了一枪。
在奔向她的路上,他无恶不作 . 在试图放过她的日子里,他悄无声息。每一条她疏离却礼貌的问候,都在叫他克制。怕雨声,怕雷声,惊醒他的痴念,吓跑她最后那点主动。
他们做了十年的朋友,暗恋终止的时候,友情也变得稀薄。
她是审判者,他在被凌迟。 十月份的雨天, 缅甸与西南边陲的国界线相近地区依旧闷热潮湿。风刮得路边塑料袋飞起,雨珠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
夜色深沉, 停在棕榈树下一辆平平无奇的小面包车里坐着几个男人。后座三个人在狼吞虎咽地吃面包,动作虽大,声音却控制得很小。
驾驶位上的那位轮廓泠冽,穿着一身深色衣服,骨感修长的右手闲散地搭在方向盘上。头上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只露出一小截白净的下巴和修长的颈线, 喉骨突出, 上下缓缓滑动了一下。
车内电台播放夜间广播,副驾驶位上放了个没插卡的手机, 正在录音。
广播里那个女主持人的嗓音很空灵, 娇声糯糯的, 和观众互动时说话很有意思,不容易让人忘记。在浓墨的夜里进入耳朵,让刀口舔血的人都有了点兴趣听她讲鸡皮蒜毛的小事。
后面的邓碌把东西吃完,问了一句:“顾sir,新人怎么还没回来?”
顾漾舟抬眼, 下巴颏微收敛。一双黑眸冷冷淡淡望向窗外,有种漫不经心的懒意,让人看不出分毫情绪的脸。
十米远的大棚车库里有了一点动静, 半分钟后两个男人扛着一袋麻袋出来,麻袋里一只女人的脚露了出来。
车里几个人心照不宣地握紧了拳,这些畜生,又玩废了一个。
目标毒贩叫秃鹫,J市人, 心狠手辣,三流逃犯。
金三角有能力的毒枭手下都有军队武装力量,这次秃鹫逃来这里,就是打算和当地赫赫有名的毒枭头领合作。
只要阻止他们见面,就能很大程度避免国内毒品流通渠道的增加,这也是顾漾舟被调任回国的最后一个案子。
车门一开,外面那股黏稠的肉腥味和呛鼻的大.□□草一起飘进来。
顾漾舟压下帽檐淋着雨踏出去,男人挺直沽冷的背影陡然佝偻下来,几乎是一秒就融入了当地颓废居民之中。
这个村庄里到处都是形如枯槁的行尸走肉,一米八几的男青年,半死不活的瘸拐样,和僵尸没什么区别。
车内剩下两个人一动不动潜伏着,视线凝在那个麻袋上,直到被称作新人的赵小杰回来。
常琛问他:“这么久才回,队长呢?”
“唉,被个精明的小女孩缠住了。队长帮我引开了她,顺便去他们的车那边看看。”赵小杰说着说着,看见顾漾舟身影渐远,已经转过拐角。
邓碌笑了两声:“顾漾舟这是用美□□惑人小姑娘了吧。”
车内响起调侃的笑,都是下一刻就可能身首异处的人,平时工作时大多喜欢开玩笑来放松放松。
赵小杰啧啧两句:“咱队长这长相气质扮成普通人还真不容易!我听说他大学是犯罪学的啊,犯罪学专家不去开讲座,来做什么缉毒警?”
邓碌解释:“子承父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