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神的工夫,靳离说,“你去吧,”景深“哦”了一声,两个人莫名其妙的一次通话就这么以莫名其妙的话题结尾。
景深有些怅然若失。
他过去的时候,片场几乎已经鸡飞狗跳。
“我靠,”江周周又忍不住爆了粗口,“白洛这人怎么进来的?比我还不行,他背景得牛到逆天吧!”
景深无奈道,“他还真没什么背景。”
就是有主角光环罢了。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仍旧没什么惊喜,景深发现原来拍戏拍多了,自己根本不能适应这种网剧的低效率,时间流逝的格外慢,他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反正只签了二十五天的拍摄期,再拖也拖不过这些天。
江周周已经换上了青灰色的太医服,摆弄着头套,在双眼放空的景深面前挥了挥手。
“想什么呢?”
景深回过神,透过化妆镜看人,“嗯?”
江周周抱着臂居高临下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不会担心一会儿的戏吧,哈哈哈,你的部分看上去很刺.激。”
景深垂着眸摇摇头,兴致不高的样子。
他就是想靳离了,特别想。
已经第六天了,在剧组待的时间越长,他的思念像一团野草肆意疯长,尤其是今天,一睁眼、吃饭、在片场等戏都在想他,可是现在进度被拖得很慢,他的戏排得零零散散,哪天都走不开。
好像见到他,见一眼也好。
景深闭了闭眼,屏蔽掉内心这些黏黏糊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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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泉这场戏,为了避免和其他大剧组相撞,排了几天才排到了场地。
道具组提前制造出水雾缭绕的效果,四四方方的大池子,周围砌着纹理精巧的玉石片,水上飘着新鲜的花瓣。
实际上,这场戏才是福倾安真正第一次出场——福倾安杀死了为太后持衣的太监,顶替进了汤泉宫,这一夜,他成功通过各种不可言说的手段,讨得了太后欢心,从低贱如蝼蚁的小太监,一举成了宁坤宫的红人。
今天是景深的重场戏,赵晶知道这个戏的看点在他这里,对景深格外上心,一直张罗着,见缝插针想给景深讲两句戏。
“观众是从这场戏看到你,第一印象很重要,”赵晶说,“你这个感觉很难找,观众对你的角色容忍度最低,因为你呈现的这个人物特点阴柔、不男不女,和现在的主流审美是相悖的,加之福倾安的人设一点都不讨好,稍微不对,就会觉得福倾安油腻辣眼睛。景深,你最好先拍几条试试。”
扮演太后的女演员不到三十岁,看起来十分专业,妆特意化得成熟雍贵,公事公办的对景深说,“不用紧张,拍的时候我会带带你。”
景深垂着目,一直在看剧本,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静,他点点头说,“谢谢。”
……
场记打了板。
画面从雾气氤氲的水面开始,从漂浮的花瓣移到白腻如玉的一截手臂,之后是年轻太后的脸,柳眉细长,华贵端方。
人人都道太后有德,朝前辅佐小皇帝,后宫日日念佛经祈福,清心寡欲,勤勤俭俭。
“呈衣,”太后道。
指尖挑开层叠的纱帐,来人低垂着头,行走无声,端着寝衣和白巾跪在了冰凉的泉池边上。
细长的手指爬上太后的肩膀,骨节根根分明,苍白的如同月光下的新雪。
“太后,奴才为您捏肩,”清冷透骨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的喑懒。
“大胆!”
那人立刻伏跪在地,墨发四散垂在肩背,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一团,太后不悦的转身,那人却擅自胆大包天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容色无双的完整的脸,瞳孔漆黑,唇色几近透明,几乎让人以为,下一秒这人就要脆弱的快要碎掉。
太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下匍匐的人,水淋淋的手指去勾他的下巴,目光从他脸上一寸寸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