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冰冷刺骨席卷了闻如许锈迹斑斑的身体,从肺叶到喉管,都烂了一个洞,他没有呼吸,也没有言语。
贺川收了后半句话。
哒
闻如许放下筷子,咽喉处薄而苍白的皮肤滑动,咽下去已经尝不出滋味一团纤维,乌黑的眼珠看向贺川:“那我也该去死吗?”
贺川一把提起他的衣领,紧盯着闻如许,和他冷冷的目光对视。
最后看眼前不长命的脸,他咬牙沉了一口气,去外面抽烟。
闻如许坐在原位,把碗里剩下的饭菜都咽下去,又把杯里的酒都喝下去,一路冷冽的苦到了胃里。
有人在哭泣不止,而他一直在笑,笑个不停,又向自己保证,千万不要疯。
第25章
贺川走的时候,还给闻如许留了一个消息。裴赢州要结婚了,请柬前几天就送到了他家。
难怪裴赢州弄了同学会那一出。要不是韩在野横插一脚,这两天,他还会给闻如许更多的补偿。
或许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最后那个契机就是裴赢州和林萝的婚事。所以他们的家人,睁一眼闭一眼,也是在等。
闻如许的确是一个麻烦,但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是巴不得他不存在,现在也不可能再有四年前那种机会。
可是在结婚后裴赢州就真的能做到再也不和闻如许有来往?
贺川觑站在路边的闻如许,心底几乎马上给出了答案,怎么可能。
他对闻如许说:“你有点良心,人家结婚了就离远点,别干缺德事。”
闻如许问他:“你是不是喜欢过林萝?”
贺川又看了眼闻如许:“闻如许你就是不识好歹,对你的好你不要,偏犯贱着倒贴。”
巴博斯上路,车镜里不痛不痒的闻如许已经转身往家走去。
换做以前,闻如许是忍不了这些,更不用说贺川几次三番的出言不逊。
现在不是怕了,而是一个人计较那些,也是需要力气的。
闻如许恰好失去了多余的精力。
当晚闻如许被噩梦惊醒。
被冷汗打湿的幻梦里,依然能听到贺川白天说过的话,“他们都死了,你凭什么?”
阵阵回响,催人头痛欲裂。
静等那阵心悸过去,期间闻如许问自己,人都死了,为什么当初不如死干净了。
他办不到。
他心里藏了一把刀。
时常在午夜梦回让他肠到血肉淋漓的痛,也让他有力气慢拭绝望和叹息。
不能再入睡,闻如许在家里各个角落忙碌了一会,最后穿着睡衣坐在飘窗前。
定做的玻璃展柜还没到,他的模型还孤零零放在亚克力防尘罩中。
在尝试后很多造型后,最后拼出来的模型还是不怎么像应公馆,看久了便没意思,里面藏着的公仔也觉得可笑。
在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在不配的时候有妄求。
恶习难改,拿出来要扔掉,又在手里捏着,最后两个马里奥公仔又原模原样藏进了房子。
他糟糕的生活看不到一点转机,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横生事端。
在下班的路上,闻如许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上次在医院遇到,孙新就到处打听了他。
恰好闻如许那时候出差,孙新经常出现在他们公司附近,但没有蹲到人。
终于,又一次去蹲人时,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和两三个西装革履的同事从商厦里走出来的闻如许,与浑身是刺的以前大相径庭,但那张脸倒是一点没变,极其标致漂亮的五官像幅画。
站在街对面的孙新看清了闻如许如今的样子,满意又贪婪笑出来。
孙新年轻时当drug-mule,被判了十五年,闻如许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待了快十年。
这样的人,年轻时一事无成,干人渣的勾当,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出来也是废了。
早年就和家里断了关系,有个相好也早就跑了,才出来一周多就和人打架进了医院,就恰好就在那个时候遇到了闻如许。
和孙新一起混的,都不信他认识干净体面的闻如许。人家也没搭理他,转头还叫来个检察官,吓得几个地痞慌不迭路跑了。晚上在棚屋,都拿这事笑孙新装逼。
男人的脸面比天大,孙新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最烦被人看不起,脸上肌肉扭曲抽动几下,嘿嘿一笑,“他怎么不怕我?长得那么好看,被人惦记上,那可就是回头客了。”
棚屋里其他男人都来了兴趣,觉得他吹牛,“是不是真的啊?”
孙新的虚荣心被满足,抽了点货,有些上头地玩着一把弹簧刀,眯起眼睛回忆起白天见到的闻如许。
怎么说,明明是个一个男人,感觉比孙新操过的任何一个发廊妹都要带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