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哭了。”
季甜犹豫地说道。
面前这一幕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
沈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淡的, 眼角微微发红，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眶和脸颊往下滑落。
本人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流泪, 垂眸看着被眼泪滴到的手背, 眼神平静, 指尖在轻轻地颤，就像神经出了问题的病人一样。
沈钺抬起头，眼睛是红的, 声音因为情绪紧绷到了极限而颤抖，哑得随时都会断掉。
她表面看着该是脆弱又狼狈的，可语气仍是淡淡的, 好像落泪的人根本不是她。
'我……在哭吗。'
沈钺抬起手指，触摸了一下脸颊，就像无数次拿起笔签署文件一样。
神经质一样颤着的指尖，那一抹水痕在视网膜中模糊晕眩，最后变成无法分辨的样子。
“喂，你没事吧。”
季甜再怎么不想搭理沈钺，但沈钺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对劲。
沈钺知道她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头脑在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如同缺氧般窒息的痛苦充斥着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指节因为无意识的用力过度而透出令人心惊的白。
沈钺想留下面前这个早就离她而去的人。
见面前所有的设想和冷静都在看到季甜的那一刻崩溃决堤。
可她没有开口的资格。
她想要开口，却每说一个字都显得那么艰难。
“你能，抱抱我吗。”
季甜愣了愣。
沈钺的指节越来越白。
她曾经一次次否定了季甜的真心。
心脏和大脑处传来的昏沉和痛苦已经积攒到了快要麻痹的地步。
季甜面色古怪地看着沈钺。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却断断续续的。
眼泪滴落着砸在地面。
季甜不知道，沈钺甚至想就这么跪下来，舍去尊严和所有自持，只为了那一点自欺欺人的安慰。
“季甜……你能抱抱我吗。”
沈钺的嗓音已经哑得快要听不到了。
“就一下，不用碰到也好……”
多年来都认为不存在的情绪像汹涌的海浪一样淹没了沈钺，时时刻刻凌迟拉扯着她的全部神经。
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要季甜回来。
她只是快要撑不下去了，想要那么一丁点念想。
——去支撑她在看不到五指的黑暗中，抓住大海中央最后一块浮板，好不让自己在之后漫长又无望的折磨中沉下去。
季甜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沈钺会说这样的话。
她的回答甚至和一开始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
沈钺听懂了季甜拒绝里隐含的意思。
朋友，亲人，情侣，甚至是和解后的仇敌……这世上有无数种可以拥抱的关系。
但她和季甜不符合其中的任何一种。
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无数词语来形容，却挑不出一个好词来。
也许在现在的季甜看来，她们从相识起就是一场不该存在的错误。
“就这样吧，沈钺。”
在最后，季甜还是选择叫了沈钺的名字。
“我们就当做今天没有在这儿见过面吧。”
沈钺和她，一个是沈家的家主，一个是辰风旗下的艺人。
就像两条永远不会再相交的平行线，向着各自的方向延伸下去。
也只会如此。
季甜转过身，向大厅走去。
直到消失在沈钺视线中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再回头。
当季甜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沈钺终于像是失去了最后支撑的力气，身体靠着墙，轻轻将头抵在了锤在墙上的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