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做了总结,所以格外拖拉,从主校区出来已经快八点。
他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忽然感觉头顶被打湿,再一伸手,无数朵雪花飘飘荡荡地落在手心。
敬子期裹紧自己的羽绒服,抬起头,路灯暖色调的光照亮了黑暗,大雪从上落下,像煽动者翅膀的小蝴蝶。
灯所覆盖的范围内形成一个反向的沙漏,把雪花飞扬的痕迹勾勒,可以看清绵绵密密的雪自在地舞动在灯光下,美极了。
敬子期忽然被戳中,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湿了。
应该是调皮的雪花,不是泪。
但他没有太多欣赏的时间,刚才温柔的雪势头愈下愈猛,随着刮起的风砸到行人的衣服上。
敬子期只好溜进了路边的便利店,他站在窗前等雪停。
H大主校区所在的区域还算繁华,有好几条步行街。
敬子期抱胸,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焦急地行走,把背包放在头顶挡雪,也有和他一样的人闯进便利店,又好像等不及,冒雪冲了出去。
他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了。
等他再次抬头,却愣住。
祁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站在便利店的窗前看着自己。
高大的身躯融于旁边的黑夜里,黑色的衣服上缀着星星点点的雪,他戴着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帽子挡住了飘雪却挡不住他的眼神。
祁遇的眼睛灼热得烫人,隔着玻璃看着敬子期,里面有复杂的情绪。
敬子期呆呆地与他对视,两人的视线交织,穿过猛烈的雪,相遇。
突然,祁遇身后跑出来两个长得也很高的男人,他们俩手遮在头上挡着雪,走到祁遇身边拽他,说着什么。
祁遇立在原地,一直执拗地盯着敬子期,完全不理他们二人。
顺着祁遇的目光,其中一人转过头看清了便利店里的敬子期。
敬子期想了想,推门出去,刚嗅到门外的凉气,便打了个冷颤,还没走到祁遇身边,祁遇动了。
他推开身边拉扯自己的两个人,直接走到敬子期面前狠狠擒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硬生生拽到自己身边。
一靠近,一股浓郁的酒气从祁遇身上发散,醇香厚重,熏人得很。
祁遇一把揪下自己的帽子,把自己整个身子搭在敬子期身上。
敬子期被他突然的倚靠吓了一跳,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那两个人连忙上前帮忙扶住了祁遇。
“他喝多了?”敬子期问他们,在他印象里祁遇的酒量特别好,应该不至于喝成这样,他伸出胳膊勉强扶住祁遇的后腰。
他也没料到会碰见对方,也未免太巧了点。
“是,他喝大了,”其中一人无奈地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施屿泽,他发小。”
另外一人:“付一瞑。”
敬子期微微低头,祁遇毛绒绒的大脑袋上已经落了一层雪,化成的水顺着他刀削般的下颌线没进了领子里。
他还紧紧捏着敬子期的一只手腕。
敬子期说:“我是敬子期,我们不能在外面这样待着。”
施屿泽和付一瞑突然面面相觑,施屿泽试探地问:“你叫什么?”“敬子期。”
刚才祁遇在酒吧里疯狂念叨的名字。
雪还在下,不算凉,施屿泽和付一瞑却感觉浑身的温度低了几度,付一瞑没喝酒甚至觉得自己醉了,他故作镇定地说:“你陪我们把他送回家吧,我待会送你,车就停在那边,不远。”
等他们仨把祁遇搬上车,终于和外面的风雪隔绝。
祁遇靠在后座背椅上,闭着眼。
付一瞑开着车,施屿泽坐在副驾驶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通过后视镜看向沉默的敬子期。
敬子期的头发已经被雪打湿,本就白皙的脸庞更苍白了几分,他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车流,留给二人一个模糊的侧脸,手腕还被祁遇抓着,很痛。
三人拖着不剩多少意识的祁遇走进公寓楼里,全部狼狈不堪。
到了祁遇家门口,施屿泽输入密码打开门,对敬子期说:“走吧,把他扔这就行了,我们送你回学校?”敬子期点点头,在他另一只手抓起祁遇禁锢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想要挣脱时,祁遇忽然变得清醒,他猛地睁眼,借着力气将敬子期牢牢捏住,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
更呛人的酒味涌进敬子期身体里,他被祁遇困在身前,一只手失去了自由,祁遇另一只手捏着敬子期的腰,把他直接拍在胸前。
敬子期觉得自己的骨头要被揉碎了,生理性的眼泪已经凝聚在眼眶。
他费力从紧密的缝隙中抽出那只自由的手,拍了拍祁遇的脸,问道:“知道我是谁吗?”祁遇置若罔闻,强壮的臂囚着敬子期整个身体,把他往门里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