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周辅深笑着说:“他这样挺像被摘除了前额叶的。”
病友闻言立刻悚然地看着他。
“开个玩笑。”
病友松口气,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紧张什么——又不是悬疑电影,摘除前额叶这种事都是多少年前精神病院的老黄历了,而且也是西方那边才有的恐怖疗法,国内正规医院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但他回头看了看尹兆,到底心底存了点疑影。
这时他又听周辅深道:“你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又为什么进来?”
提及这个,病友就瞬间很感慨道:“别提了,我都是因为堪破了世间的本相,悟透了真理大道,才被家人当作精神病送进来的,对了我算命超准的,精通周易和星座学,尤其是在姻缘这方面……你要来一卦吗?”
周辅深:“……不必了。”
说罢,就转身回了病房,留下病友满头雾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但想想也就释怀了,毕竟是精神病患嘛。
关上门,周辅深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捡起筷子拨弄了两下,终究是没有入口。
他躺在床上,听着秒针走动的声音,感受着思念随时间流逝,渐渐蒸发成了煎熬。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会让他想起江燃,但偏偏此刻他的生活中遍寻不到半分江燃的身影。
——除了做梦。
可他又怕看到梦中的江燃面对他不假辞色,然后转眼却又挽着别人的手笑得开心的样子。
而醒过来,等待他的却又是更加巨大的恐惧,那就是这一幕或许正在他所无法窥见的世界里上演。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加剧江燃忘却他的速度。
周辅深发现自己无法等待下去了。
反复默念着那个名字,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睁开眼。
推车上瓶瓶罐罐摇晃的声音格外刺耳,但这些天来周辅深其实也已经有些习惯了,刚翻身坐起,意料之外地,他竟然听见注射器推进所发出的轻微气音,和对方柔和的言语:“不好受吗?没关系,打完这管针你就会感觉好了。”
周辅深闻言抬起头来,皱眉:“是你。”
——是负责他的那个医生。
医生对他阴骘的目光视而不见,专注调试着注射器道:“你家人自从把你送过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吧?唉,你也别难过,早点配合治好病,你就能出院了。”
周辅深盯着他:“你知道我没病。”
医生笑道:“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
说着便上前想要周辅深伸出手,可周辅深完全无动于衷,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直到医生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周辅深才突然勾起嘴角道:“是聂稚心吧。”
医生的表情陡然僵硬起来,随即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治疗是一定要做的。”
说完就要抬手去按铃叫人。
可电光火石间,周辅深便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膝盖朝前一顶,他便趁医生吃痛弯腰时,将其掐着脖子按倒在地,而那根悬在医生放大瞳孔之上的尖锐事物,正是刚才从饭盒里随手夺来的木筷。
“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当任你宰割的猪吗!?”周辅深紧攥着木筷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声色发狠道。
“我这只是治疗!治疗!”医生咬紧牙关,盯着那仿佛都要锲进他眼窝里的木筷,颤抖着声音道:“况且,你要想清楚了,住院期间袭击医生,只会加重医院对你病情的判定,后面给你安排的药物剂量还会加大,并且他们会把你列为重点观察对象,到时候你想逃都逃不过去,甚至比药物副作用更严重的后果是……你可能会被终生关在精神病院里,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医生见他冷酷的眉宇间似有动摇,语气越发笃定起来:“放下筷子,周辅深……接受治疗,不然这辈子你都出不了院!难道你在外头就没有想要见的人吗?”
“………”瞳孔不安地震动着,良久过去,周辅深终于倏然松开木筷,轻巧的分量砸在医生脸上,却将后者吓得连忙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