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凌没再跟他争,事实上他确实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上床睡觉前,邵骏找来了纱布和碘酒,帮他处理了一下膝盖,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爱参加对抗性运动的缘故,邵骏很擅长处理伤口,他利索地包扎好岑凌腿上的伤,甚至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等他再抬头时,岑凌已经半阖着眼靠在床头昏昏欲睡了。
他想起岑凌今天趴在他背上哭,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仿佛每一个字都扎进了他心里,让他感同身受地疼着。但岑凌和他还是不一样的,岑凌至少认为这是坏事,可他却只认为是可以偷着干的事,只要岑凌不知道,就与岑凌无关。
他把岑凌扶起来放平,让他躺好,拉过旁边的被子给他盖得严严实实,岑凌下意识抓了他一把,稍微清醒一点后又放开了手。
“包好了?”
“嗯。”邵骏把他的手也放进被子里,“睡吧哥,别想那么多,就算万一那个人知道真相后不原谅你,刁难你,我也会替你去收拾他的!”
岑凌迷迷糊糊地笑了,这可能是他今天听过最可爱的话,傻的可爱。
——
高总脸色煞白地被保安架出去后,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墙上的表针已经过了转钟,此时还待在办公楼里显然不合时宜,但在场却没一个人敢吭声。
直到俞迟说:“那今天先到这里吧。”所有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韶洲中心其实是俞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商业中心,名义上分管给俞迟,但是这些高层此前从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俞家老二,毕竟一提起俞氏,所有人想到的都是他家老大俞元儿,而老二一直都是个不管事的,谁知他今天突然过来说要开会,还挑的是临下班十分钟这个极其恶心的时间,导致这个总那个总的都不得不刹住归家的车,半路掉头。
而整个会开下来就更莫名其妙了,俞迟根本不关心他们营业额如何、新产品如何、活动企划是什么,但他还是漫不经心全程走神地听完了他们的汇报,然后直接点名高总,让他来说说。
“跟A大签的赞助额是怎么回事?”
开始高总还能淡定地摆出理由解释,可随着俞迟脸上的嘲讽之意明显加深,他便开始磕磕巴巴了,等俞迟说出“下午跟你过来约谈的不是他们学生会主席,而是陈舒云吧,怎么,讲了半天连重点都没讲出来,你是怎么干到这个位置的?”时,高总终于流下了冷汗。
之后在场人员全部被迫听了一段狗血到天外去的家庭伦理故事,是俞迟亲自讲的,但是他们这个老板讲故事不太行——大家都这么觉得——一个地摊文学被他冷嘲热讽的口吻讲出来变得十分“鲁迅”,重点不是狗血而是讽刺现实。
当然大家也都不敢说,因为珍惜饭碗。
俞迟当场开掉了高某,至于高某提到的赔偿金,俞迟只温和地告诉他:“之后会有律师联系你的。”
他的态度很明确,想动歪脑筋索要赔偿就别怪被彻查,至于最后查出什么,可就不是你高总说了算了的。
高某被保安带走后,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老板不是好惹的,他不管事则以,一旦要管,手腕和强硬程度绝不比他姐姐俞元儿弱,而且最关键的是,俞迟对公报私仇这种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在座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要这都看不出来他们也离滚蛋不远了,他今天就是为了搞高总来的,只是不知这姓高的触了他什么逆鳞。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坐在俞迟旁边的王总满脸堆笑地说:“俞总,那我明天就给小岑打个电话?”
“嗯,”俞迟哼了一声,隐隐有些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的语气,“这么低的赞助岑凌应该要气疯了,让我来讨他个欢心吧,啧,真是生活不易。”
“哪里哪里。”王总说,“那我就先回了。”
俞迟摆摆手。
本来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岑凌说能办到的肯定就能办到,结果没想到下午林蔚一个电话打过来,对着他口吐芬芳陈舒云半个小时,他才知道赞助毁了。
一想到岑凌可能因为这事气成河豚,俞迟就有种不合时宜的笑意。但他还是打了一个两年没打过的电话给俞元儿,告诉她自己要以董事会成员的身份去韶州中心,俞元儿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听他说,当场让人发了份转让他手里部分股票债券的合同过来签,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俞迟对俞元儿唯一的价值就是他手里的东西。
之后他又找人查了高某和陈舒云的关系,没想到查出这么个地摊文学故事出来。
现在他才有时间重看俞元儿发给他的合同内容,当然,他已经签了,现在只是来看看他都给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