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凌挑高了眉毛,昨天陈舒云谈下来的价格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有猫腻,正常情况不可能下滑那么多,但陈舒云执意说是失误,是正常的,这就让他很恼火。
他打电话过去,和王总约了下午的时间,之后把这条消息截图发给了林蔚。
林蔚发过来六个点:“……”
然后叫到:“操!!!!!!!告诉我,我昨晚是不是白干了????”
岑凌心情好转了许多:“回来请你喝酒。”
林蔚:“那我要喝很多,还要在你办公室里喝。”
“行。”
吃饭时邵骏明显感觉岑凌的精神好了不少,便问他愿不愿意来看他的篮球赛。
“今天晚上就是决赛了,我们和动机院打,八点开始,来看看吧哥,我找人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岑凌想,王总约的时间是下午,八点前肯定能回去,但……昨天毕竟是他偷来的一天,今天还能不能活着是另一个问题。而且昨天他觉得偷来就是赚到,可今天再重新想起这个问题时,又觉得刀悬在脖子上迟迟落不下来是一种焦灼。
邵骏看到他犹豫的神色,连忙说:“我会等你的,我……真的很想哥来看看。”
岑凌:“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只要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吃过饭后邵骏去上课了,岑凌打扫了一下房间,然后开始改论文,是最近导师要他申请CM大学项目要用的,先前他已经写了一版,但导师不满意,又让他再改。等他把改好的新一版论文发给导师后,已经过了中午,他便收拾了一下往韶洲中心那边去。
这一路上都很顺,前台小姐在得知他的身份来意后直接让他去顶楼的会议室,说王总在那里等他。
等电梯时岑凌打了个哈欠,熬夜通宵对他这种作息习惯良好的人来说真是损伤太大了,他觉得自己三天都一不定缓的过来。
接着他又思想神游,想起去年拿到韶洲中心赞助的时候,好像听俞迟提过一句,说这是他们家旗下的产业,当时俞迟还开玩笑地说:“反正花的都是我家的钱,你们下次不如直接问我来要。”
当然岑凌知道他只是开玩笑。
虽然他们当了十个月的炮友,但现在看来,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俞迟,唯一知道有关俞迟的私事就是他跟家里关系不好,有对离了婚的父母,还有个两百年没联系过的姐姐(俞迟原话)。
想起俞迟就想起他不久前说的那些话,喜欢自己,想要自己……坦白讲,岑凌知道他跟俞迟说结束了是对他残忍了,如果俞迟是真心的话,但他并没有做错,既然他不打算接受俞迟的感情,又何必给俞迟留念想呢?所谓念想,只会让人越念越想。
跨出电梯门,岑凌朝着前台小姐指示的过道走去,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漆成深褐色的厚重大门,上面黄铜色的牌子上只有三个字“会议室”。
岑凌皱了皱眉,一般只是谈个外联的话会把人叫到这种一看就是至少十人以上开会时才会用到的会议室吗?他又想了想王总对他说话的语气,先前他以为是对方有错在先,所以对他更加客气,可现在想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的疑惑终于在推开会议室门时得到了证实,巨大的会议桌后,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听见开门的声音抬起了头,不是岑凌未曾谋面的王总,而是他很熟悉的俞迟。
该来的总会来的,岑凌明白,现在扭头走没有意义,他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增加问题。于是他只停顿了一下,便从善如流地坐在了椅子上。
俞迟阴沉地看着他,猩红的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球,眼下两抹乌黑的痕迹昭然若是他一晚上没睡,发胶早已失去了功效,黑色刘海垂在额头上,压出凌乱折痕的衬衣解了两个纽扣,不够从容自如,不够仪态万方。他就像一头从地狱里爬上来被拔掉了齿骨的恶龙,又像是末日黄昏的帝王,孤独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宝座上,目及所处满目疮痍,而在那最为溃烂的创口上,却长了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汲着他的血来供养。
俞迟看着岑凌,用仿佛十年没见过他的那种眼神,他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你总是这么淡定,岑凌,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岑凌平静地说:“王总在电话里说要重新谈赞助,按照之前的价格给我,是否属实?今天能不能签定?”
俞迟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先是压低了声音笑,然后声音慢慢变大,最后大笑起来,笑得整个肩膀都在抖。
“岑凌啊,你没有心吗?”
“我们在一起近十个月,在学生会共事了快两年,吃过那么多次饭,做过那么多次爱,我以为我们已经足够熟悉,可当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却再也不肯见我,甚至不肯跟我说一句话,或者听我说一句,这句话让你很难接受吗?还是你很难理解?我没对谁动过心,唯独你,唯独你岑凌,你那么多臭毛病,禁止这个禁止那个,我都说行,我都可以,但你怎么能禁止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