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猫就认得他了,每次他一回家就喵喵叫着过来蹭。于是那段时间岑凌随手备了许多小零食,一见到它就喂给它。
后来有次俞迟到他家来拿东西,看见了这只猫。
那天下雨,屋檐很窄不够这猫躲,岑凌见它时它被淋得很惨,毛浸了水缠成一小柳一小柳的,更丑了,岑凌顺手把伞留给了它。
俞迟全程在旁边看得稀奇,进了楼便忍不住问:“我看这猫挺喜欢你的啊,是野猫么,不打算收养?”
岑凌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要收养?就是偶尔给它喂个食罢了,而且我是犬派,不喜欢猫。”
俞迟被噎住了。
在那之后一段时间俞迟总找借口来他家,一来就先喂猫,硬是把这猫喂胖了不少,岑凌当时觉得他好像还挺喜欢这猫的。
后来这猫消失了几天,等再回来时破了一只眼睛,一直充着血不停流泪,还一瘸一拐地,可能也伤了条腿。岑凌带它去了趟宠物医院,看病下来花了上千,终于治的差不多了带回家去,俞迟以为岑凌总算决定收养它了,结果岑凌还是把它留在了楼下。
当时俞迟表情都有点不好,他说:“岑凌,你真是个奇葩。”
岑凌:“?”
俞迟:“我以为你为它花这么多钱是决定要养它了。”
岑凌不得不再次强调一遍自己的立场:“我是犬派,不会养猫的。”
“小顽固。”俞迟嘟囔了一句,又指着猫说,“要是这蠢猫听得懂你讲话保准要气死,白养那么久,连个献殷勤的机会都不肯给,真是错付了真心。”
岑凌:“……”
俞迟还振振有词地补充:“况且你就没想过它之前受伤可能是人干的?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万一再被变态惦记着抓了,怎么办?”
岑凌思考了一下俞迟的话,难得严肃起来:“那我还是把它送回刚刚那个医院去吧,他们应该有专门的收养所。”
俞迟叹了口气,仿佛认输一般把猫笼从他手里拿过来:“算了算了,我有个朋友前段时间说想养只猫,我拿去问问他吧,不行再送去宠物医院。”
后来岑凌再没见过这猫,也没问过,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见到它。
岑凌心情有点微妙,想当初俞迟虽然经常喂它,却也明明白白表现出来嫌弃它,天天蠢猫蠢猫地叫,结果到头来却收养了它,而且看它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明显是被养的很好。
这猫看见他也很激动,做出了一些正常猫不会做的事情,比如踮起脚来舔岑凌的脸,岑凌被舔的一脸口水,转头看向门口,房门开了一道小缝,大概是这猫已经学会了开门,俞迟又刚好没锁门,它就跑了进来。
坦白说岑凌不太喜欢猫,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觉得比起猫来还是狗更让他觉得治愈一点,只不过眼前这只——岑凌看着大大方方把肚皮翻出来给他摸的猫,还歪着脑袋折着爪子卖萌——比起猫来更像是上辈子的狗不小心投胎成了猫,岑凌顺手撸了两把软乎乎的毛,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这猫有这种天赋啊?
岑凌想的出神,等俞迟进了房间才发现,他看见俞迟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一只碗,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手腕上勾了一个布袋子。
看见岑凌醒着,俞迟似乎没多惊讶,但他随后看见被子上自顾自卖萌的猫时,不由地愣了一下,唤道:“小汪,下来。”
小汪?什么鬼,岑凌想,俞迟这是给猫起了个狗的名字么?
猫在岑凌手心里滚了两圈,然后听话地跳了下去。
俞迟把托盘和袋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软药膏,伸出手来时岑凌往后躲了一下,俞迟的手立刻僵住了。
岑凌背靠床头,浑身赤裸地裹在蚕丝被里,仿佛被逼的无路可退,只好躲一下,可俞迟明白,他那一下,真正无处前行的是自己。
他知道岑凌不会原谅他昨天做的那些事,因此在疼到麻木的大脑中,俞迟一遍一遍催眠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我爱他就够了,岑凌怎么对我都可以的。
但是当他真的站在现实面前,看见岑凌眼里冷冷清清的光和明明白白的拒绝时,他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举在半空中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俞迟的喉结动了动,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梗在喉口的痛咽回去,深深刺入舌头的犬齿也终于在铁锈味充斥在嘴里时压抑住了他几近崩碎的绝望,可就算是这样,也比不过心里的疼。
他垂下眼睛,把药膏放在了岑凌的床边,哑着声音说:“医生说这个消炎药要每天三次涂在后面,你记得自己涂上。”